媽 媽

女中音歌唱家關牧村，是我年輕時十分喜愛的。我長久收藏着當年上海電視台實況錄音名為《群星璀璨》的密紋唱片，內裡就有不知欣賞過多少回的關牧村演唱施光南作曲的《假如您要認識我》、《祝酒歌》。而在母親節前夜，忽地耳聞關牧村滄然有懷地，抒情意大利作曲家比克西奧（C · A · Vixio，1896—1978）的《媽媽》時，我實在神思恍惚、難以自拔了。

視頻所顯示的歌詞，並不是我們通常看到的饒餘鑒先生所譯般的，通篇都乃對母親鞠育辛勞的感恩和心靈之寄託；而是在盈滿對母親的愛和依賴之中，所強烈流露的對現實的無奈和傷悲。小樂隊前奏後，你聽關牧村渾厚甜美的敘述：“在月明星稀的晚上／我依偎在你身旁／親愛的媽媽你要我／快快地長大／你促使美好的生活／熱切地呼喚着我……”此為媽媽對子女得到幸福的期待。然而，關牧村接着似心懷憋屈地唱道：“媽媽／生活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到處是歡樂充滿了希望／生活裡過多的都是／傷心和欺騙和絕望／生活到處有辛酸／充滿了人生苦難……”在這裡，關牧村所迸湧出的，是孩子長大後對媽媽的哭訴。但媽媽始終是孩子遇到艱難困苦時的強大靠山：“媽媽／只要有你的愛伴隨着我／我就什麼也不怕／……／只要有你的愛佑護着我／我就什麼也不怕……”但筆鋒一轉，孩子所悚然面對的，仍然“是人生的坎坷和險途”。

在歌曲中，凡唱到“媽媽”，關牧村都有着發自內心的情感在，尤其是她在人格淨化的歌曲終結時淚眼模糊地傾瀉出“媽媽，媽媽”時，那是絕然催人涕下的。忽地想起，關牧村十歲時就失去了媽媽，她是否通過這樣的一首歌，盡情表達對媽媽的思念和緬懷？十歲，可能仍未能充分懂得媽媽的重要；但到關牧村時乖命蹇地沒有了媽媽的掩庇，要獨自承受“坎坷險途”時，體會就截然兩樣了。

聽罷關牧村所唱的《媽媽》，媽媽仍在身邊的男女老幼，理應更愛媽媽疼媽媽親近媽媽保護媽媽！然否?！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