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我曾為前妻崩潰

共享“人肉叉燒包”的愛妻，分散半年無音訊。一九四三年，李我行路上廣州，沿途賣唱、餓到腳軟的滋味如何？“一碗飯擺到面前，竟然無人能站得起來！因為趕了十多小時路程，大家的腳都倦得麻木了，不停發抖。”到了廣州，病倒了，中午擁着大棉被仍發冷，門外卻嬌聲呼喊“李我先生”，聲音很熟，是牽腸掛肚的妻子！

“我忍不住滿眶含淚。”李我人生最斷腸刹那——她後面跟着一個近身媽姐，黑褲白衫大鬆辮。心裡明白一切，她確已另嫁他人。

李我的命運比他的天空小説更戲劇：“我見她已有身孕，站着疲倦，給她拉張櫈子坐，並支開近身媽姐，半小時才回來。”

“前妻從名貴手袋中取出一百七十萬中儲券給我（約値一百五十港元）。”李我拒絕了：“你知道我是個讀書人，我不受人可憐的。”妻子回應：“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讀書人，那你的病又如何？”“我自有辦法，人最緊要有朋友，他們自會借錢給我。”前妻淚如泉湧：“你往後日子怎麼辦？”“我一心找回一個美麗的女人，找到了，知道不用跟我捱餓，我已很安樂；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沒有本事。”李我強自鎭定，也終於崩潰了。“我流的眼淚，只感觸你現在的情境，和四年來同衿共枕的牛衣對泣。請你告訴我，你是甚麼太太？將來生兒育女，若我有命，記得請我吃頓飯慶祝。”

翌日中午，那媽姐獨自來了，放下一個白色枕頭袋，盛着半包米，還有一百七十萬中儲券。“那時，我重病纏身，又不知她地址……”李我身心重創，抱着枕頭袋，仰天向母親默禱，“我不是失節之人，事非得已才接受她的，若有命……”後來，李我果然雙倍還她，此是後話。

（天才鬼才人才話李我 · 五之五）

高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