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我被迫上台演粵劇

香港淪陷日本皇軍鐵蹄下的年代，餓殍遍野，李我吃過人肉叉燒飽。他主持的節目，題材豐富動人——亂世中遇上了許多荒誕事。

日治下，有錢也買不到食物。街坊奔走相吿，西環吉席街有肉包出售，晨早大排長龍，五十錢軍票一個，拳頭般大，餡料有蒜頭、麵豉和豬肉。“我和妻子分吃，熱騰騰非常滋味……”翌晨，鋪頭封了，始知老闆晚上通街執死屍，剁成肉泥出售。“我們吃的正是死人肉。吐又不成，嘔又不得，我和妻子幾天也吃不下咽。”

當時，香港許多藝人都北上後方，李我和幾個“滯港死黨”到茶樓開唱局，自彈自唱。當時的老婆則在街邊擺故衣檔，聞説廣州故衣好市，他鼓勵老婆先行北上，不料老婆失蹤，後來才知她改嫁了富人，此是後話——此屬李我人生最悲喜的經歷。行路上廣州尋妻，沿路歷盡艱辛；他發誓：今日行路上廣州，他朝我要坐飛機返香港。一九四七年走紅後，李我眞的日日坐飛機來回香港飲下午茶，必到中環一間茶室，一盅壽眉、豬潤燒賣，不可缺揚州炒飯。而每一程機票二百多港元，平民百姓幾個月人工了。

説回未紅時的李我，茶樓賣唱，沿街乞唱，入戲班抄劇本。李我原是八和子弟，但沒跑過龍套、沒做過閒角，但當時上台便做小生。

“在茶樓賣藝時，鄺山笑（時為八和會長）介紹我入大埔的過山班做棚面（樂師，又稱“下架”），在舊墟一間祠堂改裝的戲院演出。”李我生前憶述：“有一日，小生梅凌霄絞腸痧入了醫院。窮鄉僻壤，剎那間何來找個小生代替？班主下令，李我頂上。”

《狸貓換太子》，李我演陳琳，要三棍打死寇珠，因不懂排場，音樂未完，一、二、三匆匆把寇珠打死，持棍呆立台上，不知所措，羞愧得想哭出來……禍福無門，唯人自招。散場後，反串郭槐的陶三姑（粵劇片御用八婆），主動教李我做戲，眞的出路遇貴人，翌日演出，脫胎換骨。（天才鬼才人才話李我 · 五之三）

高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