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洞

最近臉上添了許多破洞，紅腫難耐，因而謝絕了一切邀約。突然從人群的視線中消失，反倒讓女孩起了疑心，總覺得是我刻意迴避，誤會產生後，沉默也是一種不錯的辯解，既然解釋不清，就別再浪費心神去糾正。沙粒誤進眼睛後，越是奮力抵抗，造成的傷害越深，默默流淚已是最好的選擇。只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事情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相信再見時，女孩的笑容依舊燦爛。

陽光偶爾透過雲層的破洞，跟眾人打了聲招呼。癱倒在沙發上，天大的事都與我無關，疲倦與懶惰所呈現出的雖是同一種現狀，卻來自兩種截然不同的過去。休息時，沒有人能體會你所經歷過的勞累，他人眼裡能看見的，就只有你怠惰的罪。若是把忙碌算作福氣的話，閒下來的人好應該可憐自己，日程表上留白的地方成了破洞，想要補上，卻不知道拿甚麼來補。一個人的虛度叫浪費，兩個人的虛度則是浪漫，而全人類的虛度，似乎正是日常。

北極上空的臭氧層出現破洞後，又在人類社會停擺的幾個月內得到了修復。不論是人為因素，還是關乎極地上出現的大規模強力氣旋，事緩則圓，命運所考驗的向來都是人的耐性。以有限身供無盡愁，世上最急不來的是等待，而偏偏唯一能消磨時間的就是時間本身。

原本被填滿的日程表被刪走一半，兩個人計劃出來的行程，一個人再怎麼勤奮也走不完。在牆上打個大洞所產生的餘震，跟心裡頭的無異，但為了體面，仍要裝作平靜；狠心把臉上的瘡瘍擠破後，膿液才得以被排走，倒頭呼呼大睡幾天後，皮膚的紅腫問題得到了緩解。患病與康復看似是段過程，但實則兩者都是瞬間發生的，正如囚禁與釋放，或是戀愛，都是破洞決定了人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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