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緊張

我從小就與緊張結緣，每次在眾人面前說話，都會臉紅、心跳加速、渾身發抖，老師教導的“所有人都是大白菜”策略也不奏效。在我眼中，被“大白菜們”圍觀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這種緊張情緒一直延續到我長大。近日與友人閒聊，他是新入職教師，學校所有管理層人員都要來觀課。他在課前做了大量準備，包括課程引子、趣味實驗、學生互動環節，反反覆覆地演練，害怕自己忘詞或準備得不充分。沒有想到在觀課那天，他在滴試管環節竟緊張到手抖，關鍵是實物投影鏡頭將這隻抖動的手清晰地拍攝出來，場面很尷尬。

突然有學生說道：“老師別緊張！”友人假裝鎮定回應：“對，大家做實驗的時候不要太緊張。”並換了另一隻手來操作。全場哄堂大笑。

“那最後怎麼了？”我忍不住發問。“後來呀，學生們彷彿被這個插曲吸引了，全程都很投入到課堂中。看來我的獻醜還是有用的！”友人打趣道。

原來，緊張是由於過度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忘記自己要呈現的事物。一直以來，我都將“緊張”當成敵人，說要“克服緊張”、“消除緊張”。誠然，它並不是敵人，而是我們自然而然地從心理情緒轉換成生理反應，與其要消滅它，倒不如坦誠地接受它，接受那個會緊張到發抖的自己，接受那個或許不完美的自己。

當你心裡只顧着自己的演繹會不會討大家喜歡、會不會讓大家取笑，就會忘記真正想要表達的內容。唯有將全身心投入其中，緊張就會轉變成你眼眸裡的光芒，映在台下觀眾的心裡。

每次出場的你，或許會因緊張而出現各種狀況，但其實每一次的緊張，都是在積累“不緊張”的資本。畢竟經歷過狂風暴雨，和風細雨又何須害怕？願大家都能與緊張相處自如，莫緊張，人生一場罷了。

亭 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