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的問候令壽堂

廣東人有句格言：“朋友妻，不可提。”禮也。還有一種禁忌：千萬不要“問候”人家的“令壽堂”。萬事以和為貴。禮與和兩事我都謹記心中。

凡事都有例外。一次飯聚場中，友人說起他的媽媽，不由我不問候一句：“令壽堂近況可好嗎？”縱使這是交際場中的一句空泛詞令，所謂“市橋蠟燭——假細心”，畢竟也是禮。

在這時候，我腦海中泛起一陣歌聲：“張老三，我問你：你的家鄉在哪裡？”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她老人家是何方人氏？”話匣打開，友人娓娓道來，既說乃母籍貫、年齡、信仰、生活習慣。確實“如數家珍”。最後更以其名所取的一個罕見字，成為飯桌上的話題。那就是一個“稐”字。

“稐”字怎讀？甚麼意思？解鈴必須繫鈴人。友人說：此字讀若“輪”。只是說了一半，至於何解？這繫鈴人解不開這結。友人是個時代人物，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機尋找，只見有字音沒有字義。解鈴人最終的答案是：“冇得解！”

我心裡嘀咕，回到家裡查看詞書、字典，不但“冇得解”，連這個字都欠奉。我有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習慣，就像香港“巴士阿叔”說的：“未解決，有壓力。”為了一個“稐”字，坐卧不寧。幸好終於解決了。字在《集韻》之“諄韻”中找到，不但有注音，也有字義：“禾束也”。就是把禾稻綑縛成束。

在農村，禾束多的是，就在眼前竟不識“稐”。除了禾束之外，也有草束，這是採薪者的生計。束與結本是近似的動作，不過“束草”卻不能說是“結草”。《醒世恒言 · 白玉孃忍苦成夫》：“大恩未報，刻刻於懷。銜環結草，生死不負。”“銜環結草”或“結草銜環”，都表示感恩報德，至死不忘。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