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在心中的那棵樹

有一個時期喜歡水彩，獨個兒在家練習畫蘋果、練習畫樹。最喜歡畫樹，喜歡天清氣朗時陽光穿過樹梢的感覺，葉子與葉子間透着光，葉片都變成透透的金色，隱隱地看見葉脈，寧靜、療癒。水彩着重感覺，即使隨意用同一種綠色深深淺淺地滲進紙內，拖曳出的絲絲斑駁也能體現樹的深度。

後來，我的心中，也種了一棵特別的樹。

那時正是步入夏天的日子，六月的澳門竟也迎來看到彩虹的幸運。午後，天沉鬱沉鬱的，你載我去了一塊小草地，靜靜地待着。草地最遠端連着海，遠遠望到大橋、對岸的城市。草地上有棵大樹，彎彎的樹幹像在向大地鞠躬，茂密的樹葉像營造着一個又一個謎團。

我們決定下車走走，踱步來到大樹邊。陰陰的天，不一會兒就招來滂沱大雨。我從未這樣親眼看過雨的到來，雨雲從遠處駕臨，傾瀉而下的瞬間，四周的景致都被慢慢吞噬隱沒，我們跑回車廂，像孩子一樣。雨後出現彩虹，為着我的留戀，你來來回回地駛過大橋三次。難忘的午後，那天我很快樂，從沒有人特意帶我去看雨，為我追逐過彩虹。

又後來，我把那片草地、心中的那棵樹畫成水彩畫贈給你。再後來，你說覺得我的畫有點哀傷，在梵高的杏花樹背後，用可愛笨拙的筆觸，畫了一幅一模一樣的粉筆畫送給我。還在天空中加了一道佔滿畫面的繽紛彩虹，在草地上印上兩朵我最喜歡的洋甘菊。畫是可愛的，拆開時，我臉上掛着最會心的笑意。

於是在思念排山倒海時，我會去探訪那棵樹，看看它是否安好。那天的景致如同一片海市蜃樓，伴有你着緊的擁抱，愛情靜謐的美好。然而最後，雨走了，彩虹也走了。慶幸樹還在，謝謝它，曾經那樣見證過我們的愛情。

（失戀手札 · 二）

林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