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和寫

曾經遇到一個高人，他說自己喜歡讀一些較長的散文，不愛讀報章副刋的方塊文章。自己也是寫專欄的，自然就對號入座了。但心裡卻沒有太大的反感，誰敢說自己寫的東西一定值得讀？不過，就算只是幾百字的文章，寫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龔自珍《己亥雜詩》云：“著書何似觀心賢，不奈卮言夜湧泉。”意思是說寫書比不上讀書的人聰明，只是晚上會有許多想法像泉水一樣湧出來。這裡涉及讀和寫的問題。讀書會投入，例如我們讀悲劇時，主人翁的遭遇，自己往往被感動到流淚。讀歷史，也會為主角的一個錯誤決定，造成國破家亡而唏噓不已。讀文學性的書，再辛苦只是少睡一點而已。自己年輕時讀武俠小說，欲罷不能，經常會出現“不知東方之既白”的情況，但不覺得是在捱苦。而寫文章卻不會有同樣的情況出現，沒有些許靈感，就算呆坐幾個小時，抓破頭皮也寫不出一點東西來。當知道一些同行思如泉湧，實在是十分羨慕的。

德國悲觀哲學家叔本華對讀書的態度異於常人，說讀別人的文章是在咀嚼別人已咀嚼過的思想，但我覺得這種說法有點狂妄。獨立思考固然重要，不過按常識而言，人在成長時期，除非沒有機會入學讀書，否則從小開始，在頗長的一段日子裡，我們都會大量地閱讀，這樣將來才會懂得思考和寫作，未學行先學跑是行不通的。所以，作家必定是先長時間做聰明人“讀”，然後才會做笨人“寫”的。不過，寫和讀還是有些分別，就算你讀書破萬卷，如果你不寫作，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世界上只有作家，從來沒有“讀家”的。但也有例外，孔子讀很多書，而他只講不寫，弟子將他的言行輯錄成書，《論語》同樣使孔子名垂千古。

公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