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莊園

是夜，皎月彎彎，流雲半遮，夜空中染了大片的紫與藍。天邊零散地掛着閃爍的星，雖然模糊得幾乎隱去，但倒也不失為月夜裡的一絲點綴。

一座莊園立在銀光之下，蒙上了一層薄紗，少女邁着步子越過了半掩的鐵製縷空大門，一株藤蔓順着花紋繞上了鐵架，灰綠色的枝條上露出了幾片弱不禁風的枯葉，彷彿只要一陣輕風掃過，地上的塵埃便會多了落葉作伴。

鐵門旁的磚牆上，少不得色彩各異的誇張塗鴉，年久失修，磚頭縫裡的水泥不均勻地脫落了不少，牆壁有的地方還被擲出了坑洞。但上方的鐵欄既使生銹，鋒芒卻仍然如舊，冒着寒光。

門後的石磚小徑一直通往莊園的盡頭，在數塊米黃色的石磚上偶爾冒出幾塊淺棕色的另類，怪異卻又異常地和諧。

也許是因嗅到的一絲芳香，或是因眼角餘光瞥見的一末光亮，少女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側過身子，走到那一大片說不出名字來的紫花跟前，微微俯下身，抬頭看去，目光流轉，盡是清雅。

旁邊月桂花叢中的圓形空缺裡立着一座石膏雕像，石質的圓形底座上，生銹的鐵牌搖搖欲墜，在這上面刻下的幾個英文字早已模糊不清，但還是能隱約地看出個大概：“Selene——月神塞勒涅。”

雕像戴着光輝的新月冠，身披輕曳的長袍，面紗下的容貌若隱若現。恰巧在月桂花叢前的角度下仰視，一輪孤月不歪不斜的落在那月冠之上，月光灑在長袍的衣擺，神聖而不可侵犯。

少女輕輕摘下一朵月桂花，別在發間，花瓣的根部泛着淡黃，末端閃着白光，小巧可愛。月色朦朧下，一個身影靜靜地走着，少女穿着一條薄薄的藍白裙子，腳上踩着一雙白帆布鞋，淺棕色的髮絲束成一條麻花辮，搭在左肩前。

她再次停下腳步，小徑已經沒有路了，前方是一座歐式的舊亭子，豔麗的玫瑰帶着荊棘纏上了支柱，在支柱與支柱的之間圍着圍欄，上面的花紋各異，似乎在訴說着一些古老的故事。

整座亭子的外部幾乎都被玫瑰花藤包圍了， 彷彿是要把亭子永遠地封於塵世之中。

對着小徑的兩根支柱的中間沒有圍欄，正前方砌着台階，少女一步一步踏了上去。亭子的中央是大理石圓桌，桌面倒映着亭頂，邊緣閃過一點銀光，旁邊孤零零留着的一張小椅子，正等待着在某個深夜終將到來的訪客。

她緩緩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臉，平靜的雙眸一絲不動地盯着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懷錶，金色外殼的懷錶被擦得光亮如新，秒針正有規律地轉動着……

不知過了多久，當亭子的頂部鍍上了第一絲晨光，少女的臉頰和髮絲也染上了金黃色，她才微微側過頭，眺望着天邊。

一片光亮出現在山嶺之中，漸漸形成大片的霞光在天上迴蕩，雲也被染成刺眼的金黃色。

天亮了。

吳佳瑜 聖心 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