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波逐流

“隨波逐流有什麼不好呢，要接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當我聽說這句話是從現在的年輕人口中說出來時，多少有點詫異。記憶中我母親為了勸我過一種穩定的生活，說過這種話。在我很喜歡的一部韓劇《秘密森林》裡，女主角的同事也曾與她說過類似的話：“唉！沒有辦法，我們普通人也只能隨波逐流了。”這是一個在職場和生活中打滾了多年的中年人的無奈和妥協，然而劇中的女主角恰恰是在時代和命運的潮流中不願隨波逐流的人之一，她說：“如果一直隨波逐流，有一天都不知自己身處何方，該怎麼辦呢？”

母親那一輩人當然不會擔心這些，這個問題在她看來甚至不是問題。她認為只要是隨波逐流，到何方都好，和別人的方向一致就對了。她最擔心的是我活得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別人都在上班，你卻要去流浪？為什麼別人都能忍受，你卻要反抗？為什麼別人結婚了，你卻不想結婚？為什麼你要和別人不一樣？你也不小了，什麼年紀就該做什麼事，才會有成功的人生。”

成功的人生，在她看來應該是風光、穩定、幸福、世俗的。

事實上，接受自己是普通人，這句話並非不對，但即使身為普通人的我們，也該“活出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恰恰不是追求成功，而是我們還在堅持尋求什麼，才是生活的意義。《秘密森林》裡我最喜歡的角色黃始木檢察官，是人們眼中的異類，有禮貌但從不拍馬屁，有自己的信念，遵循本心，被發配到偏遠的地方也不在乎。劇中有一段是他一個人開着車，到偏遠的新工作地點，車上是他的行李和書籍。在認識他的人眼中，大概他也是個失敗的人吧。我當時想。

但失敗又如何。即使是隨波逐流的人啊，如果把生命拉到一定的長度來看，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充滿了悲哀與失敗感的。

“我估計到最後都不會領悟什麼年紀該做什麼事。”黃始木說出這句話時，我終於明白了喜歡他的緣由。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