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前面的掃地僧

廣府人說“周身刀冇張利”，指的是興趣很多但沒有幾樣精通，此話放在掃地僧身上，變成周身刀張張利。

鐵腳馬眼神仙肚是記者的基本特質，而掃地僧不單腳跑得快、眼觀四方、耳聽八方、肚能捱餓，還身懷絕技，周身刀張張利。

小時居於內地，長輩中有曾任職記者的，認知中記者以筆寫天下事。初入澳日，見師兄師姐們人人背一個大包，隨手就從包中拿出相機，誤以為滿課都是攝影記者，還猜想寫新聞的記者是誰？澳門媒體從來沒有細分文字記者、攝影記者，記者絕大多數都是身兼兩職，一手拿筆一手拿相機，此模式至今不變。

在行內混久了，發現突發記者的拍攝水平一般較高，大抵因跑突發新聞二十四小時全天候，鐵腳馬眼神仙肚標配外，還必須人到機到反應快，攝影技術就在爭分奪秒中練出來。

劉Sir和Chefe陳在一九六六年“一二 · 三事件”中，機警地以相機記下歷史時刻，是剛入行便聽過的故事。

當時Chefe陳和同事陳冰在事發地點氹仔坊眾學校採訪。據劉Sir憶述，兩人分別站在人群中、二樓民居拍攝，後葡兵拘留他倆，遍搜其身，也沒有搜出幾卷菲林。原來他倆每拍下一卷菲林便交身旁居民，或以報紙包好自二樓拋下，由熱心居民拾起，護送往報社。

報社有一張“一二 · 三事件”澳督府前群眾力擋澳葡軍警裝甲水炮車的相片，兩支水炮兩道水柱居高射向人群，車前五六名群眾以身軀奮力阻擋。雖只是發黃的黑白照，但畫面充滿張力，此相曾獲澳門攝影學會比賽亞軍，出自劉Sir之手。

當年，劉Sir教我抓拍突發照片時常說：“華女，走近一點，盡可能走近。”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為你靠得不夠近。”戰地記者羅伯特卡帕的名言，和劉Sir說的一樣。

（致我的人生老師們 · 三）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