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緻的女性溫柔與執着

——談《心碎的女人》

《心碎的女人》最受矚目莫過於片初半小時的分娩過程，女主角雲妮莎卻比，從陣痛、穿羊水、劇痛、召換助產護士、浸浴、再回床產子，半小時過程幾乎一鏡直落。鏡頭游走於主角睡房與浴室、雲妮莎表情在痛楚中存有變化，最後成功分娩卻急轉直下，產子過程並不順利，兒子送院急救。

這前段是否需要半小時的篇幅？長度足足全片的四分一，顯然是編導的刻意安排，除了一展女性在分娩過程的痛苦，也是主角兩夫婦的人生轉捩點，構成故事起因。導演柯諾拍出赤裸裸的記錄感，一鏡直落的方式更添實感，確有先聲奪人的戲劇性。

雲妮莎曾演過《職業特工隊：叛逆之謎》，已有亮眼表現，在本片中化動為靜，演得更為出色，獲得去年威尼斯影展最佳女主角獎。Netflix趁機購入全球放映版權，讓更多人率先欣賞。劇情講述雲妮莎在痛失兒子後，生活與感情皆大幅改變，然而本片捨棄哭哭啼啼的俗套伎倆，真實地呈現兩夫婦的感情變化、與家人的爭拗。她與丈夫的做愛戲，也幾乎一鏡直落，從半拒半迎到床上脫衣，然後情緒變化而鬧僵，徹底真實，足以說明兩人的感情崩裂。

女主角與母親對罵一幕也夠震撼入心，母親好言相向，女兒捍衛尊嚴。過程並非大罵大鬧，卻各有見解，一針見血，顯見兩代間的鴻溝，竟由一個小生命變成導火線，逐步將眾人關係拉入裂縫中，細緻微妙。

導演柯諾是匈牙利導演，曾拍過《狗眼看人間》，今次拍出女性的溫柔與執着，女主角不與人抗爭，卻保持自己原則，過程感性。特別是與家人的爭執、丈夫的出軌，蘊藏着難以言喻的莫名因由，事後各有痛苦，走不出陰霾，彌漫傷感氣氛。這有賴導演駕馭全片格局之餘，亦需演員的專業演出，《變形金剛》系列的沙拉保夫演丈夫固然掌握準確，連演女角母親的老星艾倫班絲迪，每一幕都演得成熟有味。

結尾的法庭戲，本是起訴助產護士失職，最後急轉直下，女主角轉為同情助產護士，“無論起訴結果怎樣，兒子不會起死回生”，從仇恨到放下，見證母親的性情轉變。結尾以一棵蘋果樹收筆，這與女主角一直處理蘋果籽發芽作呼應。蘋果籽象徵生命之始，蘋果樹已經開花結果，為大地創造生機，為小女孩提供蘋果，寓意生與死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而果籽掉在泥土裡並非死亡，可以孕育生命，這收筆盡見神采，餘韻無窮，將現實主題提升到哲學層次，非常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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