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銀全幣種信用卡
2021年01月01日
第C11版:新園地
澳門虛擬圖書館

(視界)也談“勒馬回韁作舊詩”

也談“勒馬回韁作舊詩”

“勒馬回韁作舊詩”之說,源自聞一多的《廢舊詩六年矣復理鉛槧紀以絕句》。全詩如下:

“六載觀摩傍九夷,吟成鴃舌總猜疑。唐賢讀破三千紙,勒馬回韁作舊詩。”

聞一多解釋說:“我的唯一的光明的希望是退居到唐宋時代,西窗剪燭,杯酒論文。”

“勒馬回韁”是他的個人選擇,但相關爭論卻由此而起。

首先需要界定,何謂新,何謂舊?通常,我們把五四以後出現的自由體白話詩稱為新詩,把傳統詩詞稱為舊詩。

新詩是青春的饋贈。一如萬里長江,原先只是巴顏喀拉山麓的小水泊,水滿則溢,順流而下,沿途接納百川,終於浩浩蕩蕩,直奔東海。站在長江口,你只能望洋興嘆,哪裡會指責它何以曲曲折折不走直道,更不介意它夾雜些許泥滓。即便泥滓,也非一無是處。沒有江水積年帶來的泥滓,哪有富饒、平曠的三角洲。品讀一首好詩,常可獲得遠逾作者本人期望的收穫。

舊詩是歲月的積澱。就如巍巍泰山,一崖一石,都由天造地設。登上峰頂,“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慨不禁油然而生。

新詩是鋼琴家即興彈奏的變奏曲,多少帶點隨意;舊詩卻像雕塑刀斧下的木石,一點點多餘的碎屑都不允許留下。新詩體現年輕人熾烈的激情,舊詩裏更多的是成年人的深思熟慮。大體上,新、舊詩的作者群體與他們的年齡結構與知識結構相關。

寫新詩的人,到了某一階段,常會產生莫名的困惑,懷疑自己對事物的反應變得遲緩了,思緒的流動不再流暢。過度的理性,常令他忍不住要把感受直接向讀者傾訴。詩本該是感性的,此刻,詩人卻不由自主地幹着本該由評論家、政治家去幹的事,怎能讓人滿意呢!於是產生“勒馬回韁”的念頭。

並非新詩作者都願意“勒馬回韁”;也不是“勒馬回韁”了必成大器,但是,對那些努力轉型的人,我們卻不妨有所期望。畢竟,他們的詩是從新詩脫胎的,因而在剪裁與表達方面與傳統詩人有所差異,他們的加盟,或許能為舊詩注入些許新鮮空氣。舊詩的沿襲已經一千多年了,就看當代詩人有無宋人的氣魄和膽識,在繼承傳統的同時,闖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有趣的是,倒沒聽說有舊詩作者改寫新詩的。那是因為,到能夠駕馭舊體的階段時,思維多半已經形成定勢,年齡也已不小了。

時至今日,詩無論新舊,都得接受時代的挑戰。畢竟,詩是農業社會的產物,時至工業時代,人工智慧時代,面對紛至遝來的新辭彙、新事物,詩人下筆時不免感到左右支絀。對此,多數人採取迴避態度。然而,迴避決非長策,什麼時候可以響亮地回答:看我的!那就是新國風的揚眉吐氣之時。

劉居上

2021-01-01 劉居上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92421.html 1 (視界)也談“勒馬回韁作舊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