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窗的人
“夢想中最好的學校”,或許是個偽命題。把學校兩字置入其他事物,似乎也是無異,例如,夢想中最好的人生。讀着一所民主學校從街頭運動到初建校的整個過程,篳路藍縷,點點滴滴,今天或已不見當初斷水斷電,直接與體制交鋒、充滿衝擊的教學現場,但教育的烏托邦反而成為一種身體記憶。人,到底該如何誠實與正直,成為他自己,那是另一種烏托邦,關於生命自身的詰問。
將學校作為城市基建,“夢想中最好的學校”這樣的命題存在嗎?學生是有權利發想的人嗎?教師是有權利發想的人嗎?我看着澳門一所學校的中學生在校園裡生火備料,打算以賣燒烤給低年級的弟弟妹妹們,來籌備畢業舞會的資金。自由且負責任地使用校園空間的每一個人,會不會讓未來社會的理想樣貌因此被建立、甚至透過孩子們的行動,讓它更清晰、更容易接近?我想說服自己“那不可行”、“校園作為企業管理是私產”、“師生沒有人可以真正對校園負責任”,是的,問題來了。“沒有人可以負責任”的使用規章,讓每一個人都是校園的過客,這些空間,畢竟不是值得我們久留、探索的未知想像之地。將空間使用賦權予師生,意義重大。
我還在想劉旭恭繪本《只有一個學生的學校》,裡面的小孩跳出窗外,現實中有許多小孩跟他一樣,跳了之後就不再回來,窗戶不應該成為生死的界線不是嗎?我想叫喚那些死掉的孩子們,他們理想的學校,就在這裡,那扇窗,就在自己的校園裡,窗外有可以做的夢、可以實踐的行動。現在,只剩下活着的人了,誰來幫個忙,把那扇窗搬來?
(夢想中最好的學校 · 三)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