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隨劄
今之述聖傳經者,或以餘力治之,以之寄情寄傲,增知益智,或因教職所需,術業專攻,亦謀生之道。學能濟時用固佳,聊以自得亦無傷。道不遠人,四時行焉,萬物生焉,道在其中。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聖智之學,在察,在思,在悟,在化。墨守黃卷,拘執一端,難臻通達之境。王者之跡熄,聖人之跡隱,唯撫四海觀古今者,方可與時俱化。牛頓固為宗匠,康德亦有大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此左遷治史之道,亦堪為人文學之範式。
文體代變,人文日新。不配歌而作詩,不侍聲而填詞,此一變已成傳統。無韻而成詩,無調性而為樂,抽象而成畫,淡化情節而成小說,此為現代文藝新趨向,亦開創了文學新時代。
讀西詩,可見諸多性愛象徵。東方詩人談情已猶豫,論性更扭捏,有寫之者,則淪於惡趣,如沈浩波之流,健康之人性人情總不能坦然呈現。
如非奇句,不應拗救。“斜陽落眉額”非天成之奇句,若詞彙量足,可輕易換詞。天成之句自可拗救,苦吟之句應守正格。吟誦之時,端在誦者調控語調節奏,三平亦可抑揚。抑揚者,抑揚頓挫之謂也,乃泛指,涵蓋運氣擬聲之長短緩急輕重,非西詩所謂抑揚格。《分四聲法》曰:“平聲平道莫低昂,上聲高呼猛烈強,去聲分明哀遠道,入聲短促急收藏。”似暗含吟誦之法。拗為救急,亦如孤雁入群,不可為常規,更不可以之炫技。倘積久成習,則一處可拗,何處不可拗?既處處可拗,則格律皆可破。
於文學翻譯之道,吾以妙合論為倡。拙見以為,譯必信,信者,神形兼備之謂也,當雅則雅,當俗則俗,切忌將金斯堡雅化成狄金森。日常口譯,達意即可。文學翻譯,以信為本。創譯作為訓練可,作為實戰則誤。妙合之譯乃譯藝佳境。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