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蟲死得

鄰舍的蝦仔失去往日的童真與快樂的表情，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面孔。我問他受了何人的欺負？良久，他開口了：“我阿媽係女人。”我說：“這當然。”他說：“她就快要死了。”我聽了如晴天霹靂。我想：難道她“中招”？如果是確診新冠病毒的話就很難說了。不過昨天我才碰見她，還是龍精虎猛的，而且她們一家也没有外遊，何來感染而快要死？我追問下去，原來蝦仔最近聽人說過一句話：“女人要生蟲死得。”我聞言為之絕倒。

“生蟲死得”，其實是“三從四德”之訛。這句話是古時認為婦女應有的品德。三從，謂未出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指婦德、婦言、婦容和婦功。還有一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句話扼殺了女性的知識權利，要她們乖乖地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今天不同了，女子無才不得，有才者比比皆是，堪與男子分庭抗禮。女人可以撑起半邊天。職場上，對於男性有過之無不及。

《管子 · 權修》有句話：“婦人言事，則賞罰不信。”意謂婦人干預朝政，則賞罰得不到切實的執行。這種想法是必然的，因為當時的婦女有“德”無“才”。遠溯到堯舜年代（公元前十一世紀），《書·牧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所謂“古人有言”，那“古人”比“牧誓”的年代更古。那“古人”的話是說：“雞乸没有清晨報曉的。雞乸報曉，這家就要敗落了。”此話信不信由你。

《國語 · 晉語一 · 史蘇公論獻公伐驪戎勝而不吉》，說到夏桀寵妹喜而亡夏；商紂寵妲己而亡殷；周幽王寵褒姒，國破人亡。這些例子都說明了“牝雞司晨”，也可以說成“雞乸得寵”，操控國家權柄，乃“惟家之索”。索，空也、盡也。以上所舉是古人古事，今天則不同了，女皇有之，女總統有之，女首相有之。在商場中，不乏女總裁、經理。女子只要有才、或財便是得。不久前有句流行曲詞：“女人，你係得嘅！”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