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孤寂的長鏡頭美學

——談《日子》

滄桑、孤寂！台灣導演蔡明亮的新作《日子》，繼續省略語言，貫徹他擅長的長鏡頭美學，從平常生活中訴說都市人的疏離，散發着淒冷氣息。

蔡明亮的電影，遠超於普羅大眾的觀賞習慣，有時十幾分鐘同一個鏡頭捕捉同一個景，扭轉了傳統的敘事模式，比較悶藝，因此從不賣座。但受到歐洲觀眾歡迎，屢屢在國際影展中得到讚賞。

《日子》完全是蔡明亮模式，主角仍然是其愛將李康生。一開始影着他坐在像似山林小屋內，又浸在浴缸裡，看似舒適模樣，表情卻呆板無神。然後鏡頭轉到青年亞儂弘尚希，他住在簡陋小單位，洗菜、煮食，平凡生活。蔡明亮繼續使用一鏡一場戲的技法，拍攝兩人的閒常生活，生活方式不同，卻同樣孤單。

疏離、孤寂，一向是蔡明亮電影的母題，前作《效遊》淒風冷雨，今次在《日子》中，顧名思義就在平凡日子裡度過。過程中沒有戲劇性，只是組合幾十個長鏡頭，純影像表達，讓觀眾感受影片的情懷。確實，蔡明亮的影片捨棄典型的敘事模式，而且一個鏡頭幾分鐘至十幾分鐘不等，觀眾無需追趕情節，盡情感受影像，感受當中的情懷。

片中兩個男主角，日復一日度過日子，李康生身體不適，休息、針炙、按摩，憔悴惆悵，一直默不作聲，表現了飽經風霜後的孤身隻影；亞儂弘尚希不是工作就是一人在家內煮食，沒有趣味可言。兩人的生命軌跡終在後段匯合，透過按摩，甚至肉體歡愉，以取得暫時的快慰，然而快慰過後，終須一別，一個小音樂盒像徵僅存的溫暖。最後一個鏡頭，亞儂弘尚希在巴士站候車，等了不久後自行離去，漆黑的夜晚、無人的街角，盡現孤身上路的無奈。

比起蔡明亮的幾齣前作，本片相對平易近人，手法依然實驗性，而且很純粹，就是生活的純粹，沒有高興玩樂，也無怨天尤人，一切活在當下。李康生穿過街角，亞儂弘尚希不停燒菜煮飯，天天重複，無奈的生活、孤獨的處境，皆要面對接受。蔡明亮省去枝節，純粹地呈現兩個小人物的日子，在繁華熱鬧的社會中像似行屍走肉，顯得蒼涼傷感。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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