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鳥的天堂

起初四周非常清靜。後來忽然起了一聲鳥叫。朋友陳把手一拍，我們便看見一隻大鳥飛起來，接着又看見第二隻，第三隻。我們繼續拍掌。很快地這個樹林變得很熱鬧了。到處都是鳥聲，到處都是鳥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飛起來，有的在撲翅膀。

【摘自：〈鳥的天堂〉，作者：巴金，《旅途隨筆》，東方出版中心，二○一七年】

“小鳥天堂已經不是天堂，那兒只有一潭泥水和一片榕樹。”這是很多朋友旅遊新會回來的評價。有沒有很多鳥呢？眾說紛紜，大概是不同季節、不同時間，所見亦有所不同吧。所以，踏足新會小鳥天堂的我，並沒有抱太大期望。

一如所料，河堤景觀平凡，在貌不驚人的小舟上往下望，確是一潭泥水。不久眼前映入一片深綠，像是一片茂密的榕樹林。“那有多少棵榕樹？”導遊問。“一棵——獨木成林！”同伴們顯然是慕名而來的有識之士，唯獨我這個“大鄉里”看呆了眼！好大好大的一座榕島呵！要有怎樣的堅持，才能活得如此有氣魄？只見下垂的氣根，彷彿在努力拉筋，準備向腳下的黃土延伸，直至落地生根……“嘩！”同行者的驚嘆打破了我的觀察，舉頭張望，已是漫天飛鳥。鳥兒把天空點綴得像一張人造畫布，有點不真實，卻又充滿動感。

一個看上去平樸的自然生態區，也許算不上是網紅打卡熱點，然而正因如此，它保存了鳥的天堂的實質。我低頭俯視那一潭黃泥水，便想起我城因為城市發展而失去的紅樹林。一座美輪美奐的威尼斯模型，哪地都可以建造，惟紅樹林失去了，路氹的黑臉琵鷺又可往哪兒棲息呢？一棵榕樹便天堂，的確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奇蹟，值得人類共同守護——願巴金筆下的天堂，永遠是屬於鳥兒的。

鏏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