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詩的命運

北大夏教授在朋友圈上傳了一張未名湖秋晨照，並評論說：唯此靜美方可慰風塵。

讀之感慨良深，遂草成小詩《與黎明一起甦醒》：天空與湖心島／從澄澈的夢中甦醒／（好像剛剛洗過臉）／泛光的湖面，比天空更藍／淡金色的垂柳下，還是那隻石舫／停泊在水天交界的記憶／在久別之後／在初見之前／（活着，就是記憶，／與黎明一起甦醒）

在微信詩群發出後即覺“在永別之後”一句，既煽情，又累贅。於是告眾群友此句已刪。

上海詩友妙意問，括弧裡的是什麼用？

答曰，自悟，作者不解說，也無可解說。非要解釋的話，是一種對話和畫外音的效果。今早在另一個群討論生死與記憶。我的想法是：只要把人的“記憶卡”移植到新機體，人就可以永生。作為人活着，其實不過是有記憶。能夠確認自己是自己，否則與死無異。

江蘇詩友小黑說，如果題目用黎明或者醒來，留白大點，似乎更多劍氣。

答曰，我也不滿這個題目，本來想用未名湖醒來。那就改為《醒來》。全詩相應刪改如下：天空與湖心島／從夢中醒來（好像剛剛洗過臉）／微寒的湖面，比天空更藍／垂柳下的石舫／依然停泊在／水天交界的記憶／在初見之前（活着，就是記憶，／與黎明一起醒來）

妙意問，垂柳前的金色，怎麼也沒啦？

答，減少形容詞。澄澈也去掉了，以增加詩思的澄澈。小黑提醒得好，今天這首應做好減法。

妙意認為，金色還是留着好，不只是形容詞，金色多了不少意象內涵。

答，以微寒隱括秋意，不必金色了。另，從語感上來說，垂柳前也不能加詞。妙意問，秋意有了，那秋陽也算包括了？

答，“比天空更藍”，意味着天晴，也自然有陽光。盡在不言中。拙詩也才更接近狄金森式的冥想。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