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府下一站花廳

昨天寫過〈商君徙木〉，只説商鞅的誠信，未涉及其他。在我國歷史上，商鞅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梁啟超把他列為中國六大政治家之一。在秦，他厲行變去，“行之十年，秦民大悅，道不拾遺”。不過他的“法嚴而酷，刑深而必，守之以公”，結果被惠王所殺，並五馬分屍示衆，下場十分悲慘。像商君這樣的政治人物，不得善終者比比皆是。

今天讀報，得悉韓前總統李明博正式服刑。刑期是十七年，他出生於一九四一年，屈指一算，現年已七十有九，如果不死在獄中的話，刑滿出獄已是九十有六了。舉凡入主過青瓦台的人，幾乎十之八九都是同一條路線，從總統府遷居到“花廳”，吃“王家飯”。

能夠當總統，或者高官的，當然不是泛泛之輩，起碼聰明才智較高。可是詩人白樂天偏向那些“聰明人”潑冷水。他在《哭皇甫冉七》詩中寫道：“多才非福祿，薄命是聰明。”而蘇軾與他有同感，蘇在《洗兒戲作》中説：“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他不但承認“多才非福祿”，更視公卿之位為災難。

俗語説：“見過鬼便怕黑”。不過世上有沒有鬼也存疑，況不少勇敢之人是不怕鬼的，因此，“有人辭官歸故里，有人漏夜趕科場”。人各有志，世事所必然。且讀薛昂夫的一曲《塞鴻秋》，道盡世人的心態。曲云：

功名萬里忙如燕，斯文一脈微如線。光陰寸隙流如電，風霜兩鬢白如練。盡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見？至今寂寞彭澤縣。

曲的開頭説，不管官場怎麼險惡，有很多人都熱衷於當官，所以説“功名萬里忙如燕”。接下去説聖賢之道、文章學業卻沒有人重視，那就是“斯文一脈微如線”。而人壽幾何，忽已兩鬢白如練。作者最後説：許多做官的都表示自己決意歸隱，可是在山林野地何曾見過他們的踪影。彭澤縣是陶淵明辭官歸隱的典型事例，作者以此諷刺口是心非者。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