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信箱
最近接連收到掛號信,神經一次次緊張起來。
習慣吃灰塵和帳單的信箱,突然吃了一張格式化的紙,顯得有些不自在。俯瞰之,紙張的一角露了臉,告訴我這是第一次;平視之,信箱背後的圓窗,密密麻麻的印刷體,像極了糊窗的報紙。疑惑之間,兩指已經伸了進去,替信箱把它拉出來。
在文件電子化的今天,信箱不常吃到帳單了。剩下的是宣傳單張。沒管理處的唐樓信箱,經常被逼日進幾餐便宜飯,麻辣鍋、手抓餅、花膠魚湯米、冰糖燉燕窩,林林總總,花樣百出。其他時候,又有人為它設計課程,從幼兒園到升大學,都有經驗教師歡迎它隨時報名上課。三不五時,美容院也向它投下一兩個瘦身美肌療程,不亦樂乎。時日久了,信箱不但能吃,且生活多姿多采。可它卻抱怨說: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信箱別無選擇,怪只能怪它長在大廈入口的門上,餐風露宿,難免吃些苦頭。善心人看它像乞丐蹲在外頭,給些吃食救濟肚皮,就別挑三揀四了。可它大抵是看穿了日常的不起眼才讓它淪落至此,每天郵差到來,連忙擠眉弄眼,務求獲得青睞,賞它一兩件正經“寶貝”。可惜,郵差身量高大,平日總看不見它,直到近來,掛號信通知書接連送到,它才有了吐氣揚眉的機會。一開始,它以為又是一張吃食的傳單,吐了一角出來,之後,得知是個重要通知,興趣可大了,把通知書吞到肚子深處,好讓我沒法拉出來。但它高估了鎖頭的防衛能力,被我用鑰匙一轉便打開了。
掛號信通常是權力部門發出的,雖然我沒作奸犯科,但也會為之莫名緊張,生怕錯過了政府的重要通知,沒能適時盡到良民的本分。
有一次信箱與我拉扯,將通知書撕成兩半,豈有此理!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