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瑪竇看到的農夫家藏書

周末到潮州和揭陽一帶走了一圈，到了數個古村落參觀，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從前讀的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回憶錄中，描述過他從澳門進入內地後，發現農村中的農戶家裡有藏書之事。當時他把這些情景寫在寄回歐洲的書信當中，大意是說：“中國連農民也家家有藏書，說明那是一個文明大國，居民都有文化而識字。”

坦白說，當年讀到這類內容，我相當懷疑那是個被美化了的情景，覺得利瑪竇是因為需要以印刷品在中華大地推廣天主教而誇大其辭。話說當年耶穌會東來，在印度以口語傳教，因為當地人多數不識字。到了日本，他們從日本的皇室貴族中知道，只要中國的經文也說天主存在，日本人才會相信。結果來到澳門和其後在廣東肇慶一帶遊歷後，利瑪竇與他的同道——另一位意大利傳教士羅明堅，都力主以印刷經文的方式在中國傳教，原因就是從農戶家中有藏書這一點，推論出中國人文化深厚。

當天先在潮州的龍湖古寨，看到幾乎每一戶都有講究的門前對聯，有些還明顯是手寫字體，當中好幾戶門面都有“加官進祿”的大字，我想，從前的村民大概都是寒窗苦讀希望一朝登科的子弟。之後在揭陽新寮村（另一條古村），除了看到同樣佈置精美的門面外，屋與屋之間，還看到不少小型的陶製紀念碑，上面刻有“某年科舉某進士後人立”，又在一個村民家中看到“舉人床”，突然驚覺，如果利瑪竇當年到過的是這兩個村落，大概真的會發現戶戶有藏書。因為從前的科舉考試，是最公平的向上階梯，就是在農村出身的也可以一舉考上功名，所以農戶家中有書，其實也是那個年代農村重視教育的明證。

林玉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