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柯夫的兩首歌

寫畢《烏拉爾的花楸樹》，便想起俄羅斯另一民歌《纖弱的花楸樹》，那是自學成才的農人詩人伊凡 · 蘇利柯夫 (1841-1880) 的天鵝之歌。

且讀薛範之譯詞：“一棵纖弱的花楸，風吹左右搖晃，看她低垂着枝椏，垂在籬笆牆上。就在道路那端，大河對岸的地方，有棵高大的橡樹，也是孤獨地生長。花楸樹多盼望移到橡樹身旁：從此有個依靠，再不東搖西晃……可是纖弱的花楸不能挪動地方，命運註定這樣：永遠孤獨地搖晃……”

蘇利柯夫生長在一個叫徹人間都不得所愛的窮苦家庭，當母親不幸去世父親再娶後，有說其父有說其後母，竟然把他逐出家門。一貧如洗的蘇利柯夫從此顛沛流離。幸虧其在苟且偷生中尚能自強不息，有一位叫瑪麗亞·尼柯拉耶夫娜的，願意與他相依相伴，共嘗苦辛。原來，夫妻“同是天涯淪落人”，從小父母雙亡的尼柯拉耶夫娜乃孤兒也！蘇利柯夫這首道盡生活淒涼的詩篇，寄託了岌岌乎不可終日的花楸樹、其實乃尼柯拉耶夫娜，尋求安全港灣的內心想望。

《纖弱的花楸樹》為3/4拍子，從女聲重唱到女聲合唱到混聲合唱。混聲合唱即重複每段歌詞的最後兩句，或懇求或傷悲的情緒得到加強。

或許由於蘇利柯夫所處的那個迷霧重重的時代，或許由於蘇利柯夫一生遭遇太多摧殘心靈的苦難而精神頗多哀感，他在我國更為遐邇聞名的同為俄羅斯民歌的《草原》，更是浸滿血淚。莊德之譯詞的第一、第二段便籠罩悲劇氣氛：“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遙遠，有個馬車夫，將死在草原；車夫掙扎起，拜託同路人，請你埋葬我，不必記仇恨。”歌曲第三段是對爸媽說的。而第四、第五段乃對愛人所傾訴，其第五段如此吟哦：“

愛情我帶走，請她莫傷懷，重找知心人，結婚永相愛。”當還是稚童時，我就聽過一群高中學生在我家客廳唱起這首歌，那時只覺優美空靈；而長大後再聽，我則為可憐的馬車夫，和只活了三十九年的蘇利柯夫，情不自禁地灑下熱淚兩行。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