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雲遮月

在粵曲唱腔中，有種腔口，美譽為“雲遮月”。甫開腔時，彷彿輕紗蔽月，令人聽得入神而肉緊；關鍵處一下子風流雲散，光彩乍現，滿堂生輝。

農曆八月十五日中秋節，晚飯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位小姐姐撓住男友的手，指着天空說“出來了出來了”，滿是驚喜的語氣；小男友很不以為意，但又不得不附和說“我剛才完全無留意”。

抬頭望，一團冰輪雲中乍現，流雲離散，一如月照花林，繾綣纏綿。這個題目一下子就浮現於腦海，只可惜未能添一曲《彩雲追月》罷了。

中秋有月，想當然耳，世間萬事萬物沒有必然。正如中秋之謂仲秋，近日的朋友圈所見，遠赴北京的澳門人已穿上了厚外套，誰想前一夜的澳門仍暴雨如注，濕洇洇的像個炎夏？相距數千公里之遙的一南一北，中間隔着的不止空間，還有一個季節的距離。

如此想來，千年之前的人們，與我們相隔的時空距離，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概念？大概，月亮仍是那一個月亮，人們，已經不是那一些人們了；然而，心情呢？是千古皆同，還是古今有別？詩仙說“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詩聖說“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明月照遍，千里鄉心皆同。中秋雲遮月，更想起唐代閨中的無名女子對月亮所許的願：“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

二○二○的中秋，特別的年份確有別之處；又或者，月亮本身並無不同，所不同的，乃時間、乃空間、乃心情。

但願人長久；諸事圓無缺。美好願望而已，不妨多說幾遍，萬一，實現了呢！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