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傷痛至今未消逝

——談《顫·役·前》

從宣傳海報到戲名，《顫·役·前》皆讓人誤以為恐怖片，實際是沉重的驚慄戲。影片將反種族主義注入奇情佈局中，既有急轉戲劇性，也具嚴肅主題，成績可觀。

全片分三幕，首幕背景設在美國內戰的黑人勞改營，一開始是用長鏡頭游走於莊園內，白人折磨及殺死黑人，滿是痛哭聲，簡潔地呈現出格局與基調。這第一幕戲全在莊園內，情節簡單，全圍繞白人高高在上，黑人命如泥，女主角伊丹等待機會逃走。整個段落談不上奇情曲折，卻寫出黑奴的悲情。導演技巧強勁，拍出沉鬱調子，所有黑奴好像在等待被壓逼、被殺死，瀰漫着哀傷感。

四十分鐘後，由一通電話聲連接到第二幕。現代美國的背景，女主角是黑人民權博士，巡迴全國演講反種族主義，卻接連受到歧視，貫徹影片開始時打出的文字：“有些傷痛從古到今未曾消逝”，指美國歧視黑人的現象恆久至今，即使現今發達的社會，有名氣、有錢的黑人也遭到白眼。一古一今，兩幕交織下，主題更為突出。

第三幕也由一通電話聲穿引着，背景回到首幕的內戰勞改營，黑奴繼續被壓逼，伊丹受不住死亡威脅而展開逃亡大計，過程中殺死白人。這幕高潮戲玩出急轉彎的扭橋，推倒首幕設定的內戰背景，戲劇性特強。不過，資深影迷皆會發現，這概念近似美籍印裔導演沙也馬蘭的舊作《森魔》，同樣是虛假的古代環境，欺騙戲中人也欺騙觀眾，儘管兩片主題不同，但這做法確實符合觀眾口味，讓人意想不到。

這三幕戲在空間上看似割裂，實際互相緊扣，反種族歧視的主題自然更為深刻，並與當今社會互相呼應。尤其是近月美國的Black Lives Matter運動，皆顯出本片的寫實感與控訴力，難怪宣傳上可以扯上同類型同主題的《訪·嚇》及《我們·異》，後兩片都是雅俗共賞的好戲。

謝拉布殊與基斯杜化倫斯兩位導演，在極低成本下拍出壓逼氛圍，感染力強，攝影與音樂亦有心思，幾個月光下的深夜鏡頭，映照出前無去路的被困感。壓軸的高潮戲，慢鏡頭緊隨女主角衝出重圍，背景盡是滿佈軍人與大炮的內戰戰場，這環境的置換，象徵着解放黑奴的內戰至今實際未結束，神采飛揚的一筆。落幕前的一個黎明鏡頭，與前段的月光鏡頭有所對比，暗示黑人前路稍有曙光，帶來積極性的收筆。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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