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沙龍
合唱團建團四分之一個世紀,於今年六月七日,才擁有一台心心念念的三角鋼琴。但由於疫情波及,到來後卻一聲未吭。熬到八月十二日晚,留美鋼琴博士陳志帥教授,終於前來讓三角鋼琴吐氣揚眉;也終於讓二十位音樂愛好者一洗心靈塵埃。此乃八個月以來,在合唱團排練廳,進行的第一場音樂沙龍。
因為乃臨時拍板,所以才華了得的陳志帥,沒有以西裝革履亮相,但這並不影響其心思縝密的清絕詩情、既雄放又飄逸之琴音,使那個小廳堂因之雅趣煥發、光輝煥發。演奏家與聽眾幾乎觸手可及的近距離,演奏家不容許因某些瑕疵而令闡釋失色;而就聽眾而言,那更是素質與修行的考驗,誰都不願隨便置一言,生怕任何無意識的響動,干擾破壞演奏家的從容和自信。但那晚,演奏家的專心致志與聽眾的清心靜性,相襯相諧、互助美化。相信雙方都會為這場音樂沙龍留下殊深記憶。
誠然,各種不同形式不同規模的音樂會,迥然有異。如一九九○年三大歌王之羅馬音樂會,其受益者豈止成千上萬,其格局宏大、動地驚天,但因不得不動用咪高峰,而令對聲音有較高要求的愛樂者略感遺憾。相比於大型的戶外音樂會,在大小音樂廳的咪高峰缺席的音樂會,則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喝彩者成百上千。而有些音樂會,像第七屆澳門國際音樂節於盧廉若公園內舉行的,俄羅斯女中音葉列娜 · 奧
勃拉茲索娃和鋼琴家維嘉 · 查卡娃,合作的獨唱音樂會,因場地不大知音不多,我認為也等同於音樂沙龍。誰都不能否認,音樂沙龍亦有很高的審美意趣,像我於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欣賞約爾馬 · 欣尼寧、拉爾夫 · 歌托尼,在一座小木屋窗明几淨的客廳,聯手演繹舒伯特的《冬之旅》,就乃絕妙上品。
就在那個晚上,當陳志帥演奏完向遍體清爽的聽眾鞠躬時,我冒昧向他提出要求:“能演奏蕭邦的《離別練習曲》嗎?”他馬上欣欣然地再坐回鋼琴前。陳志帥不會知道,我是在那個特定時刻,借他傾訴的《離別》,以寄託我對心底裡的至愛親朋的懷念之思。
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