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氣入新秋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賞荷花冬賞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是誰説的已記不清。其實春夏秋冬四季都有月，豈獨秋？不過月色以秋最亮最圓。同樣，花何嘗不是四季都有，只是品種不同。一般以春季的花多彩多姿，大有百花齊放的感覺。夏剛過，這個夏季由於疫情影響商情，有酒家推出“荷花宴”，一枝獨秀，果然客似雲來，直至近日始完結。雖然“荷盡已無擎雨蓋”，但“菊殘猶有傲霜枝”。這是蘇軾《贈劉景文》的名句。

周敦頤《愛蓮說》謂：“晉陶淵明獨愛菊”，而他自謂獨愛蓮。原因是“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周敦頤愛蓮，愛得有理由，當然，陶淵明之愛菊，也有原因，只是“菊殘猶有傲霜枝”，這種骨氣，菊如其人，不但是君子，更是硬漢。宋鄭思肖《寒菊》：“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説得擲地有聲，可説是與陶英雄所見雷同。陶淵明之獨愛菊，還有一個理由：“酒能祛百慮，菊為制頹齡。”事實上菊可以入藥。由於陶詩有“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句，“東籬”竟成了菊的代詞。李清照《醉花陰》：“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這“暗香”堪與“香遠益清”的荷花相匹。

“荷香銷晩夏，菊氣入新秋。”駱賓王説的正是此時的景象，而趙嘏更加上幾分騷人墨客的感情，他說：“紫艷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靜，是寧謐、安閑；而愁必然是慘情。人非草木，可以倒過來説：“草木非人”，何來有愁？然而説它愁的，還有元劉秉忠的《乾荷葉》三首。曲云：

乾荷葉，色蒼蒼，老柄風搖蕩。減清香，越添黃。都因昨夜一場霜，寂寞在秋江上。

乾荷葉，色無多，不耐風霜剉。敗秋波，倒枝柯。宮娃齊唱採蓮歌，夢裏繁華過。

南高峰，北高峰，慘淡煙霞洞。宋高宗，一場空。吳山依舊酒旗風，兩度江南夢。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