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人物到歷史傷痕

——談《不能說的故事》

初看以為是輕鬆社區戲，接下似是挖出官商勾結的控訴題材，到最後原來是直視慰安婦事件的傷痕片，韓片《不能說的故事》縱使有很多不足，卻是罕見觸及慰安婦問題的現代電影，感動人心。

李帝勳飾演剛入職的公務員，甫上班遇上投訴王，後者是年屆七十的老婆婆，每天就社區內小事向政府投訴。影片前段設計得誇張幽默，她不停投訴，還拿來一大疊資料，無法讓位予其他市民，即時塑造出神憎鬼厭的形象，猶如反派似的。羅文姬飾演的老婆婆，演技平實，沒有刻意演得像八婆，後段更有意想不到的驚人演技，難怪成為韓國青龍獎最佳女主角。

兩人“不打不相識”，後來憑着教授英文而成為像母子般關係。究竟她為何學英文，後段有重要交代。然而這中段戲最平實，食飯戲、賞月戲皆真摯，老婆婆亦從“反派”漸漸讓人同情，開始交代出不為人知的家庭狀況。當中涉及小販與小販之間的描寫，偶有人情味，還有官商勾結而企圖重建社區的情節，看起來在後段爆發出控訴社會的劇力。

韓片喜歡在最後扭橋，要做到超乎觀眾想像。本片在最後發展出意想不到的沉重題材，觸及慰安婦的過去，導致今天的孤獨終老。老婆婆到美國出席國會聽證，指出日本的罪行。從社區到國家、現代到歷史、輕鬆到沉重，劇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影片層次便不同了。壓軸的聽證會，無疑十分煽情，卻有高度的感人戲劇性，主題亦立即清晰明確，控訴日軍在侵略韓國期間的罪惡行為，帶來慰安婦的痛苦一生。

以慰安婦為題材的電影，無論日本、韓國、中國皆沒有幾齣，本片卻敢於觸碰這歷史傷痕，並從小人物小故事開始，漸漸擴展到宏大題材，較易消化，而且整體未致於悲痛黑暗，有一定誠意。導演技巧一般，拍得四平八穩，但劇情有吸引力，羅文姬的演技顯然支撐着全片，越後越有戲味。只是前段有許多伏筆，後段並未好好梳理，浪費了；當中涉及重建奸計的枝節，之後不了了之；而李帝勳的性格未夠立體，尤其是從無情公務員到熱心幫助女主角，仍有許多空間可以發揮。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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