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福厚

“酆都鬼域門外過，羸弱殘軀尙未瓜。”瓜是食材，如南瓜、西瓜、冬瓜，還有被稱之為“地瓜”的番薯，通通都是瓜。《艸部》：“在木曰果，在地曰瓜。”而廣東方言把“瓜”作“死”解，如“瓜老襯”是也。又如“冬瓜豆腐”，指意外死亡，相當於“三長兩短”，都有瓜這食材。何解？我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左傳 · 莊八年》有“瓜代”一詞，引申為被取代者下馬，是否那被取代者“瓜得”？不能作準。

不管“尙未瓜”還是死不去，總之大難不死就是福。也許有人會問：“你這‘老而不（死）’，憑甚麼享有這種福氣？”我也曾以此自問。原來俗語有謂“庸人福厚”。我之所以“尙未瓜”，應全賴一個“庸”字。

福從何處來？套用一句粵諺：“面係人家畀，架係自己丢。”依此可以説成：“福係人家畀，咎由自己取。”把“人家”兩字分開各居一類，則“人”是良朋益友；“家”就是自己的眷屬。這一回“酆都鬼域門外過”，死過翻生，多賴一衆良朋益友的眷顧、打氣、支持，天天探訪，日日問候，帶給我不少益生果餌和精神糧食，噓寒問暖。而更大的福是得到有效的醫療，所謂：“百勝難慮敵，三折乃良醫。”兩個多月的醫療，令我更深一層認識到本澳的醫療有很大的進步，從醫護人員的水平以至設備，都令到病患者有充分的信心。有些事物非親歷其境不能道，住院期間，感受到的是仁慈、和靄、溫馨。鏡湖醫院上上下下，打從院長、醫生、護士以至一切服務者，他們任勞任怨，甚至病人在痛楚難耐時的謾駡，仍處之泰然，他們非為“五斗米折腰”，不是“跪地餵豬乸”，純粹是職業道德驅使，在此不能一一登門道謝，只能説一句感恩。

講過“人”，且説“家”，常言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是否慈？我不敢説，而子孝孫賢媳淑，正是這個“福頭”之福。曲云：

庸才福厚難瓜，良朋益友人家，眷顧疲殘瘦馬，親情無價，遠超富貴榮華！

——調寄《天凈沙》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