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明正身又行刑
程允升《幼學瓊林》:“明日黃花,過時之物;歲寒松柏,有節之稱。”醫生給我許下“明日出院”的“明日”已成黃花,出院又變成住院。
記得前人有書法家,爭其墨寶者衆,竟連他門外的春聯都給人撕去。翌年,他想出一妙計,把春聯寫成“福無重至”為上聯,下聯則曰:“禍不單行”。如此不吉利的事,試問誰人會希冀?除非是文盲。此舉果然生效。及午夜子時將屆,他在上下聯尾各添三字,這春聯便成了:“福無重至,今朝至;禍不單行,昨歲行。”
日前剛被“攞膽”,如今又告“通渠”,簡直就是“福無重至,禍不單行”。能否在聯尾各添三字?我已置諸度外。不過,庚子之歲,所處境遇,用上“福無重至,禍不單行”八個字去形容最為貼切。現在鼠年已是夏盡秋來,“今歲”很快成為“客歲”,同樣,時光將是“今朝”。我不敢信口開河説“明天會更好”,但願“禍不單行,昨歲行”,善頌善禱!
禍不單行,我又被送上“刑台”了,每次“行刑”都在晚上。這應是“刨刑”,或者曰“剖刑”。不過,我還是稱之為“刨”,蓋粵俚的“刮”不雅,且“刮”會引起喧嘩,有謂“貓刮咁嘈”,深宵嘈吵,擾人清夢,不宜。閒話休提,這一回是局部麻醉,限於腹部以下的地方失去知覺,上半身依然清醒。據稱此之謂“微創”,對着屏幕,但見操作者的表情動作,卻見不到自己是否血淋淋的樣貌,在無痛狀態下,一輪擾攘後把我送回病榻。“無痛”是一剎那的事,以後的日子最難捱。調寄《烏夜啼》,詞云:
正身驗過“行刑”,未知驚。寂寞深宵,望冷月無聲。 鉋啟動,肚開孔,對熒屏。宰割任隨,思緒亂難平。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