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普洛納奔牛節之狂

某年七月的西班牙旅遊特別難忘，因為碰巧北方的潘普洛納（Pamplona）正在舉辦奔牛節(也作“聖費爾明節”)，從來沒有看過現場鬥牛，所以懷着好奇之心去湊熱鬧。

潘普洛納所在地區正是西班牙著名的葡萄酒產區里奧哈(Rioja)，順道去參觀了頗有名氣的酒莊MarquesdeRiscal。然後驅車一小時到了潘普洛納城外，換乘公交進城。但見一路上各式人等無一例外地穿著奔牛節的標誌性服飾，紅白相間非常耀眼。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奔牛節期間，潘普洛納進入狂歡狀態，競技、遊戲、娛樂，配合音樂、舞蹈、酒精，整個城市仿佛搖晃起來。

在奔牛節觀看群牛在街巷狂奔，應該是最讓人熱血沸騰的。原本這是清早將牛趕入鬥牛場的過程，但實在太多勇武之士沿街與牛追逐、大膽挑釁，享受刺激的同時，難免會有被碰撞、互相踐踏的危險，然而，萬人空巷的場面確實非常壯觀。為了感受現場氣氛，當街陽台的門票成為最昂貴和最早被一搶而空。正式鬥牛則在特定的場內進行。

我和小夥伴們買了票提早入場，誰知場內早就座無虛席。觀衆們流着汗、吃着零食，大聲合唱着西班牙語歌曲，興致高昂。在“山頂”努力尋找和確認可以逃生的路，顯然，俯瞰着大面積紅色帶如紅海洋，給我們這些“異鄉人”一絲緊張和不安。比賽開始，盛裝打扮的鬥牛士出場巡遊。接着，一頭牛被放出來在場內狂奔。一名助手舉着一塊桃紅色的布不斷地挑釁。眼看牛就要撞上，說遲時那時快，他扭身躲進圍板後面，牛就無法進入，如此這般，幾十個來回，狂牛也顯出了疲態。這時候，第二回合開始。一名騎手衝出，屢次用長槍刺向牛背，得逞後，再往牛背上插上幾枝鈎子，接着助手們陸續上來繼續挑釁，牛以寡敵衆，在痛苦中浴血奔跑。筋疲力盡之下，真正的鬥牛士進場，舉着一塊鮮豔的紅布踏着舞步像是和牛在共舞，十幾個回合下來，瞄準時機，鬥牛士拔出短刀，直刺向牛的心臟，牛砰然倒地，鬥牛士於是割下牛耳，向觀衆展示，接受大家的祝賀，近乎斷氣的牛亦被拖行繞場一圈。

屏息看完這場格鬥，雖然心理上已是有備而來，但仍然感到震撼。格鬥的結局很殘忍，難怪西班牙很多地方先後立法禁止公開表演鬥牛，國家廣播台也停播此類節目，但在潘普洛納這個以奔牛節作為觀光重要收入的地方，禁止公開表演鬥牛還有一條漫長的路要走。所以，場內鬥得你死我活，場外則是動保團體的抗議聲音，人類世界就是這般矛盾地存在。

今年因為疫情關係，奔牛節暫停舉行，也算是讓西班牙的公牛有了一個安靜、太平的暑假。

蘭 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