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何處

——死亡文化史下的澳門基督教墳場（四）

新文化史研究的對象不止於聚焦在菁英階層，更大輻度是為過去的底層文化作敘述。因為大部分流傳下來的史書都是出自官方或菁英或兩者參之，它們不會詳細記載，甚至，不會記載非中心、底層文化上的歷史。只有當時的文藝作品的作者、石刻銘文製作者，他們的成品隱藏着當時歷史的密碼，新文化史的任務就是要破解這密碼，把這些密碼解讀出來，重現當時的歷史情境。

在新文化史的視角下，死亡文化的課題在西方史壇研究者眾。按照Michel Voelle的說法，死的歷史是一個難做的題目，因為它比任何題材更容易面臨沉默的圍牆。但死亡仍有其歷史印跡可尋。有物質的，如公墓、陵墓、墳墓、紀念死者的建築或教堂中的還願牌等；有文本的，如墓志銘、墓禮布道詞、遺囑或更為簡單的數區記事簿上的記載。這些象徵的共同特點是有一定的數量，能够導致對行為的總體觀察。

自漢代開始，中國人普遍視死為精神離開軀體或生命由世間轉到來世。開展了中國式的死亡文化場域(Field)，即從生前死後共聚一堂的家族主義中超脫出來的世界觀。而西方死亡文化場域則是死後靈魂離開肉身，與生前的世界脫離關係。

如上所述，澳門基督教墳場中埋葬了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中期多名來華的外國人，大部分的埋葬者俱採西方的死亡文化墓葬方式。棺葬的墓主多以岩石材質的棺椁墓為主，並於棺側留上墓志銘；也有把遺體埋葬在地下並設立墓碑；也有只立紀念碑沒有於墳場落葬的墓主。這些墓主的墓志銘內容多以簡介墓主背景、身份職銜、離世日期及其年歲為主。有些則附有親友弔文，或聖經內容，或神造故事，或名人詩文等。當中，“富文師奶”及馬禮遜家庭墓區引起了筆者的注意。下一節，筆者再細說富文師奶的死亡文化史。

澳門歷史教育學會 蔡文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