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走

偶有餘暇，無所事事之際，我會去海邊走走。每一次都不曾失望。海邊有那麼多可看的，每次看都不一樣。有的時候會有點感悟，有的時候沒有甚麼特別的。這一切都挺好。過去的十幾年都這麼過來了。也許煽情一點說，這標題應該叫做“愛上香港的海”。

不知道是哪次，除了空曠和滌蕩的感受，我發現她無窮無盡的生命力，那感覺老實說有點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我們存在於一個世界，實際上的確是以一種簡單的形式存在的。這個形式的名字叫做“心”。試想一下，過去的二十年，你的身體發生了甚麼。但是你的心呢？你還認得二十年前的自己與否？我敢說你認得，而且是一定。如果你已經讀到了這裡，你的心態或許已經變化，這叫做State of mind，但是你應該留意的是那不變的部分。

這次我的感悟是對於貝殼。我忽然發現，他們是世界的黏合劑，是它們把有機界和無機界近於完美地聯繫起來了。

抓起一把沙子，你看到了甚麼？

仔細看。

在那個我曾去過的香港的沙灘，沙子並不是沙子。裡面是五顏六色的岩石和形形色色的小貝殼碎片，也有海螺、牡蠣、生蠔或者海膽與海葵海星的。這些碎片打碎了融為一爐，是為沙子。我的敬畏之心這時候可謂油然而生了。一把沙子也不容易。

復活節假的四天，我在屋裡呆了四天。第四天我來到海邊。很多人在挖貝殼，有的一家全來，很有點涸澤而漁的意思。貝殼是一種美麗的生物，我和小朋友一起看到過牠們伸出白嫩的肉，在沙子裡掘金的歷程，可以告訴你，不是特別的慢。牠們一生的故事，不知道該如何說，但是就這樣被當作復活節彩蛋收回去，出現在某一個家庭海灘旅行之後的餐桌上，顯然並非理想的結局。

我前面走着的香港人忽然轉身，聚焦路面，我以為他掉了一個戒指，結果他掏出一張餐巾紙，把一個黑乎乎的小蟲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到了路邊的草葉上。這樣的蠢事我也幹過，作用也許等於零，但意思算是到了，畢竟，如何說好，萬物唯心造。

李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