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孩子面前的道德兩難問題

上一期，筆者從“佩戴口罩防疫，珍惜生命”的課題作出延伸性的思考，提出有部分佩戴口罩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愛護生命，卻又在日常生活中處處呈現出摧毀性的生活方式，這種認知和實踐上的鴻溝，對教育和教育工作者來說都是一種持續的挑戰！

這一期以道德兩難為題，也是延續筆者在防疫期間生活中的一些觀察和由此引發的教育問題。一提起道德兩難，大家都會聯想到柯爾伯格（Lawrence Kohlberg）有關漢斯（Heinz）的故事：由於妻子病危，藥劑師苛索高價，而漢斯的錢不夠買藥，最後漢斯為了救妻子而闖入藥劑師的藥房偷取藥物。接下來，道德的兩難問題包括：一、漢斯應該偷藥嗎？為甚麼？二、他偷藥是對的還是錯的？為甚麼？三、漢斯有責任或義務去偷藥嗎？為甚麼？四、人們竭盡所能去挽救另一個人的生命是不是很重要？為甚麼？五、漢斯偷藥是違法的，他偷藥在道義上是否錯誤？為甚麼？六、仔細回想故事中的困境，你認為漢斯最負責任的行為應該是甚麼？為甚麼？

依筆者的經驗和觀察，在日常生活中，很大部分人作出判斷會圍繞着第一、二道問題去思考，即我們為人處世中涉及的“情”與“理”。譬如說，漢斯應該去偷藥，因為他深愛妻子。又或者，他偷藥雖然不對，但是卻情有可原，即將不對的行爲方式合理化等等。不論怎樣，這裡我們不談道德判斷的結果。而第三道題及之後的題目，依我個人的理解，是涉及“法”的概念，蘊含了契約和規律的精神，換言之，有“公共”的意涵。譬如說，漢斯有責任或義務去偷藥嗎？這是對誰的責任／義務？是對妻子，對家庭，對國家嗎？漢斯的兩難抉擇是一個經典的兩難個案，在日常生活中，兩難的事例雖不至生死攸關，但卻發人深省呢！

疫情期間，除了佩戴口罩以外，大家都積極地強身健體、防疫抗疫。強身健體本是好事，但是也引發了道德兩難的問題呢！抗疫期間，大部分的運動設施或是一些可以聚集的地方都被封了，目的是為了避免人群聚集，降低傳播風險，這個道理也是顯而易明的。然而，筆者傍晚散步時，總見到有一家大小，扶老攜幼者，帶着玩具三輪車者，跨越那“雪糕筒”繫着的紅白的封鎖線，更有甚者將之拉斷，着令小孩進入封鎖區玩耍。筆者無言！事實上，孩子在上述的情境中可能面對的兩難問題有：一、封鎖線的意義就是不要進，我應該聽教師的話還是父母／祖父母的話呢？二、強身健體是很好的，但要守法嗎？家長望子成龍成鳳，為的是甚麼？是希望孩子在學校學有所成，無論在品德上或是學問方面都有所長進。但是往往在生活中，家長卻將孩子在學校學習的品德教育摧毀於無形，面對玩樂和守規兩者選其一，孩子應更傾向玩樂，這樣不是讓孩子陷於兩難的險境嗎？強身健體是個人之事，但守法就是個人於社會之事。強身健體與守法不存在矛盾的，找個好的方法和地點便是，何必為孩子樹立壞榜樣呢？筆者是一個杞人憂天之輩，擔心有一天更多的小孩有樣學樣，不管甚麼情形下都視封鎖線如無物，這個代價成年人付得起嗎？

（從佩戴口罩說起 · 二 · 完）

黃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