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片雲

坦白說，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上星期收到閃電的照片後，早幾天又有人寄來雙彩虹的圖片，我還沒弄清什麼是雙彩虹，只覺得風景有點熟悉。朋友說，這是香港啊！香港什麼時候出現彩虹呢？而且據說是兩道彩虹一起出現。我開始懷疑是我那扇窗的問題，從那裡看出去沒有彩虹，更無閃電，只有一小片天空，間中有一兩片雲飄過。

我不知道日子是怎樣過的。自從疫情爆發後，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手提電腦屏幕及那扇窗之間發生，差不多有半年的日子了。上星期更在電腦的小屏幕裡開了一整天學術會議。這是我第一次網上的會議。參加者來自大中華地區不同的城市。網上會議和現實會議最大的分別是，參與者可以選擇不露臉，這對我來說實在新鮮。我主要是做其中一場的主持工作，其餘時間可以聽其他組別的討論。其中一組的主持及參與者都沒有露臉，只聽到幾把聲音及看到屏幕上的PPT簡報，感覺很不習慣。到我當主持時，不知道為什麼，我執意大家都要露面，也許想增加存在的感覺。當然看到樣子又如何，說到底還是隔了一重屏幕。

通過電腦的屏幕，我亦和日本那邊的學者聯繫上，商討十月辦研討會的事。大家都擔心疫情會影響會議的舉行，我提到後備方案的問題，當然離不開用網上會議取而代之。誰知道其中一位日本教授反應十分強烈，他不能接受網上會議這選項。日本教授說要踏足香港的街道，接觸香港人，感受我們的生活。如果不能親自來香港開會的話，教授便不會參加會議了。我身為會議搞手之一，當然十分希望教授出席會議，但對於教授追求真實的心情，我是十分明白的。在這種日趨虛幻的生活裡，尤其敬重他對真實的執着呢。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