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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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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本的女性嫌惡到人人“厭女”

《厭女》 作 者:上野千鶴子 譯 者:王蘭 出 版 社:上海三聯 出版日期:2015年1月

從日本的女性嫌惡到人人“厭女”

“厭女症是廣泛存在於文學、藝術和種種意識型態表現形式之中的‘病症’,表現為對女性化、女性傾向以及一切女性相關的事物和意義的厭惡。”英國記者瓊 · 史密斯曾在《厭女症》一書中這樣定義。上野千鶴子則在《厭女》一書中將厭女的發生場域聚焦於日本社會、文化與傳統,對其中或廣泛、或縱深的女性厭惡作了集中闡述,她認為,“在性別二元制的性別秩序裡,深植於核心位置的就是厭女症”,而何謂厭女症?她在此書的開篇就提出了觀點:所謂的厭女症,就是男人的女性蔑視、女人的自我厭惡的代名詞。在我們身處的社會秩序之下,無論男人女人,無人能逃離厭女症的籠罩,但卻因為“太理所當然而使人幾乎意識不到它的存在”。

據上野千鶴子自己坦言,此書的創作,是受到研究英國文學的美國學者伊芙 · 塞吉維克的《男人之間》一書所啟發,雖然書名的副標題為“日本的厭女症”,但換成其他國家名,如“中國的厭女症”、“英國的厭女症”、“美國的厭女症”,也同樣説得通。

事實上,我們整個社會確實都在一種或深或淺的厭女症籠罩下。淺顯一點的說法是,在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有從來沒曾慶幸過沒生為女人的男人嗎?從來沒曾抱怨過生為女人吃了虧的女人嗎?喜歡女人依賴女人的男人有厭女症?上野認為是的,其表現為絕不將女人視為與自己同等的性的主體,而是將女人客體化、他者化,更直接地說,就是歧視蔑視。那男性的依賴女性與“厭女”是否矛盾呢?並不矛盾,男性的性的主體化認同是通過將女性作為性的客體而成立的,主體無法單獨存在,必須依賴客體才能得到對主體地位的確認。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是通過與男人團體的同化而“成為男人”的,男人的同性社會性慾望的紐帶,是相互認可的性的主體者之間的紐帶,“你這傢伙還真行”,便是這種主體成員之間的相互認可,即“好!讓你加入男人世界裡來”,這正好解釋了“同性戀憎惡”,也解釋了男性集團中對“同性戀”的恐懼緣由。至於“男性同性社會性慾望”這個拗口的外來詞,譯者提到了一個很貼切的民間俗語作為解釋——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相對男性的“厭女症”,女性的“厭女症”更痛苦,也更根深蒂固。女性的厭女症一方面是女性體內的厭惡與自我厭惡,另一方面是來自於母親的女性厭惡——這種厭惡發端於生命之初,伴隨整個生命的歷程,“母親一邊抱怨、詛咒自己的人生,一邊又將同樣的人生強加給女兒”。當上野提出這個觀點的時候,相信很多女性都有醍醐灌頂之感,直呼:“原來我自己,我母親,我身邊的友人的這些表現都是厭女症的表現啊!”在我身邊,最直接的女性的自我厭惡,就是將一些明顯隱含性別歧視的評論視為誇獎,“你做事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女人”,“你寫得不像個女性作者”,“你從小到大,都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生於長於這個厭女症的社會,不被厭女症侵染的女性,恐怕不存在吧。

上野在書中不厭其煩地剖析了厭女症的種種現象,從文學美術到社會事件,從日本的天皇制度到整個社會的家庭關係,從女校到娼妓,從男作家的創作到父權制的發展……她將現實社會的各個層面納入視野,為讀者們提供了一種觀察解釋社會的新的視角。

如作者自己所言,這本書對作者是不愉快的;對讀者而言,無論男女,尤其對於男性,也會帶來不愉快的閱讀體驗。因為此書所論述的是眾人不願正視的一個現實。但無論如何艱難,也只有人們開始認識到這種錯誤的思維方式,才有改變它的可能。

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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