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 鄉情 親情

早前，秀佳同年跟我要了一些照片，說準備出一本同年影集。昨天，他又發微信語音給我，囑我寫幾個字。我以為是題簽，慌忙婉拒了，因為書法實在不敢見人，建議他選用印刷體就可以了。他說不是，還要我寫幾個字再送印刷廠排版，我理解是為影集起名，於是不加思索地寫下了“同鄉，同姓，同年，同學，同心”發給他。他還說不是，希望多寫幾句話。我明白了，是要寫一篇前言。

這可不是幾句話可以說完的事，真要寫起來，可能千言萬語、滔滔不絕。到了這個年紀，經常會不自覺地回憶起童年往事，有時思緒翩翩，情意綿綿。中學微信群中，同學們也經常說起少年的趣事樂事窘事，但我很少參與討論，免得不可收拾。在小學群裡也如是，我一直是觀察者多於參與者，因為童年的往事更加歷歷在目，更加難以忘懷，歲月和距離不僅沒有令其淡化，相反，愈顯清晰和強烈。不得不承認，正如大夥兒聚會時常常掛在口邊的話，我們真是年齡大了。

的確，即使從上小學開始算起，時間也已經過去了近半個世紀，何況，我們這群“五同”人，上學前已經在一起玩耍了，並且活動的空間從來沒有超出小村莊的範圍。你家我家，屋裡屋外，田間河邊，校內校外，都有我們的嬉鬧身影，都有我們的歡聲笑語，充滿我們童年的歡樂和情趣。當然，不可磨滅的，還有腦海中小夥伴吵架的作狀兇勢和打架後身上留下的傷痕，以及偶爾搗亂使壞令大家至今念念不忘的笑談。那個年代，我們都很窮，經常肚子餓，但我們的確很開心快樂，很無拘無束；我們都很簡單，對外界所知極少，但正是這種樸實、純真、坦誠、信任，使得我們心心相印，情同手足，相識、相知、相伴、相助數十年如一日。

每當我得意地說起同村、同姓、同年、同心的小學同學群，旁人都不敢相信，或投以羡慕的眼光。“五同”五十載，是鄉土文化的留存，是中華傳統的繼承，是人類本性的寫照，是兩小無猜的延續，真應該慶賀慶祝。

本月六日，我還在從第一屆就連續不斷參加的第二十五屆澳門中學生讀後感徵文比賽頒獎典禮上說，“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真巧，正好這一屆徵文比賽的主題是“我的故鄉情”。學生寫讀後感，我寫“讀後感”的讀後感，如是二十五年。因為故鄉情，才有前述的感嘆。過去幾十年，我們為讀書、工作各奔東西，勞勞碌碌，但當我們歇靜下來的時候，映入眼前的仍然是童年的生活，湧上心頭的依然是童伴的情誼，我相信，故鄉終將是我們心靈的歸宿。感謝各位老同，持續不斷的聯繫交往令我們這些長年在外飄泊者的心有安放之處，飄移的人生座標得以時常調校，沒有失去方向，沒有失魂落魄。而這一點，在“沒有指南針”的全球化時代，尤顯珍貴。我們能夠維持友情超過五十年不變，且彌久常新，值得自豪和驕傲，也值得向後輩“顯擺”，這就是出版影集的意義所在。祈願平安、健康、快樂像我們的友誼，長情相伴，不離不棄。

吳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