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與小人

公都子問曰：“鈞是人也，或為大人，或為小人，何也？”

公都子問的，當然是孟子。他問：同樣（鈞即均）是人，為甚麼有大人和小人之分？這問題很容易解答，不過公都子説的“大人”、“小人”，不是“大隻佬”和“細蚊仔”。他指的“大人”是君子，“小人”是與“君子”相反的一類人。那麼“君子”是怎樣的？據傳統的解釋：為政者或有才德者。常與平民或無德才者的“小人”對稱。總的來説，在位的人為“君子”，不在位的都是“小人”。這説法言之謬矣，如果一定要分別為“大人”、“小人”，只好説位高權重者為“大”，言微人輕者為“小”；強者為“大”，弱者為“小”。公都子問：“同樣都是人，為甚麼有強有弱？”要是所問是這個意思，答案就不能長話短説可以講得清楚了。

《禮 · 曲禮上》：“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這個解釋十分中肯。君子是見聞廣博而且記憶力強的，這不過是“君子”資格的一部分，還要修身踐言，力行不懈，才配得上為君子。不過讓我們看到的只是“君子平面圖”，〈曲禮〉還展示了“君子的立體像”：君子不討別人無盡的喜歡，不要別人無盡的愛戴，與人們保持永久的交情。

與“君子”相反的便是“小人”，這樣的解釋還是不夠具體，在《論語 · 顏淵》篇中，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用行動突出了君子與小人的反差：君子成全別人的好事，不促成別人做壞事。而小人則相反。教唆別人作案犯罪，是小人的伎倆。就學習而論，《荀子》謂：“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學也，以為禽犢。”這是説：“君子學習，目的在於美潔自己的身心；小人的學習，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獸行。”君子，知識越豐越好；小人，學問越高，所做的事越壞。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