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專欄十五年

十年“筆成氣候”，五年“南書房”，一本《從愛到虛無》，回首煙塵碌碌，自笑痴兒多事。

記得在新園地的第一篇專欄，是二○○三年寫的北大、北京民工平房，後來是河南鄭州、湖南浱州、古北口、內蒙壩上、法國尼斯、意大利威尼斯，八千里路雲和月……浮現腦海的，總是那些美好人、美好事的美好畫面。但這些記得最深的，恰恰都是最稀有的，佔大部分的反而是動輒得罪各方的各種評論。

後來，從文友那裡知道，引發爭論最多的，是關於素食環保的“極端”觀點。其實，同樣的爭論自古有之，從畢達哥拉斯、達文西，到雪萊，爭論從未停息。只是，有些人認為問題已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經過二○二○年全球大疫情，不知道有多少人意識到愛護動物就是愛護人類。當美國人為George Floyd哀悼時寫上“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的命也是命）時，真該寫的是“All lives matter”（眾生的命都是命）。不然，這只表示“反抗者的命是命”而已。只因人們害怕肉眼看到的反抗。稍有常識都知道，最可怕的並非可見的暴力，而是看不到的武器，譬如核輻射和瘟疫。

人類學家告訴我們，人類對同類的奴役、剝削和殘暴，始於對動物的馴化、圈養和屠宰，始於對生命的歧視和物化。最初，人們先物化牛羊，然後物化外族，物化外村人，物化婦女，物化同性戀者，物化一切看不順眼的人。不然，暴力難以名正言順。

你看，本來只是想揮別專欄生活，卻能扯上一堆大家都不愛聽的。可見每人都會受固有模式所規範。也許正因為意識到自己心裡這道無形的柵欄，筆者需要暫且告別。

新園地歷任編輯，笑姐、馨姐、國偉都是寬厚可敬的文人，這是澳門文壇之幸，在此特別感謝他們的理解和堅守。

春夢秋雲，文中聚散真容易。珍重珍重！

凌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