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喻人

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

告子先説出物性：水向決口而流，決口在東，便向東流，決口在西，便向西流。告子以水性譬喻人性，十分貼切。況“水”是錢財的代詞，只要有“水”的地方，人們便會湧現，沙漠沒有水，所以人跡稀少，水是生命的泉源。《逸周書 · 大聚》：“水性歸下，農民歸利，王若欲求天下民，先設其利而民歸。”其道理一字咁淺。

水還有一種特性，是靜。韋應物《聽嘉陵江水聲寄深上人》：“水性自云靜，石中本無聲。如何兩相激，雷轉空山驚。”是的，“水性自云靜”，但如果受到激蕩，它便“雷轉空山驚”。水固然可載舟，同時也能覆舟。看來水性猶如人性，一點不假。水性之無分善與不善，同樣人性之無分善與不善。

孟子先是同意告子的說法，即是“水信無分於東西”。孟子認為水可以向上流，也可向下流。人性的善良，就像水性的往低處流。人性沒有不善良，水沒有不低流。不過，水受到拍打便會翻騰，高於人額；堵截了它，又可以引到高山。它的翻騰、上高上，並非水的本性，是後天的環境使然。人的本性善良與不善良是後天環境的感染所致。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人之不善是後天環境感染，設使人之性善，是後天環境由於得到教化所致，同樣説得通。説到底，我還是同意告子的說法：“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

玉不琢，不成器。不過琢玉的工匠技藝也有高低，有可能一塊美玉毀於其手。但人畢竟非玉石，人是有靈性與智慧的，他是有能力辨方向的，認清方向，不隨波逐流，應是善性，亦即良知。人又有別於水，俗俚説：“人望高就，水望低流。”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