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夏季

卅一年前的夏天，我來了澳門。

曾跟彤彤說起，那日走過的路邊小店裡正在播一首歌，只一句歌詞飄進耳中，如夢囈一般：

“記得那是夏季，天氣多風又多雨……”

那之後再沒聽過這歌，沒頭沒尾，不知誰唱的，也不知歌名，如我們的青春，美則美矣卻戛然而止，不知始終，回顧時只剩倉皇。記住的那一句，現在倒還會唱，而曾經有過的激動昂揚或憤怒，也並未冷卻，卻至今無處安放。

一塊紅布遮住了誰的眼睛，崔健說是他的，他以為他找到了幸福。《一無所有》的歌聲響起時，誰不曾熱血沸騰，誰不曾怦然心動？

“我要給妳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妳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還有後來的Beyond，光輝歲月，海闊天空。

記得那是夏季，天氣多風又多雨。那一年你可在此域，或已遠離？我們有沒有擦肩而過，我一定沒有回頭沒有看見你，我被生活困住了身體，困住了心，也困住了眼睛。

多年之後，生活還在繼續。人們假裝遺忘，遺忘了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和冬天的落陽，但當真能忘了那個夏天的風雨？忘了青春曾經燃燒過的少年的心，忘了玉山白雪飄零？

你的青春是幾時結束的？我的該就是在那個多風多雨的夏季。都說小孩子換一個地方住，換了水喝會突然很快地長高。我非小孩，卻也因那個夏日的風雨和離開了熟悉的土地而一下子成熟了。一個夏天，把少年變成了大人。

走在南國的碎石路上，走了三十一年，努力讓自己善意地對待這個世界，挺直腰板，不卑躬屈膝。碎石路磨損了多少雙鞋子，歲月磨掉了多少好夢，卻依然磨不去，關於那個夏天的所有記憶。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