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走一回
經過三十多小時,數度轉換航機,終於抵達阿根廷最南端的小鎮烏斯懷亞(Ushuaia),南極旅程的出發地。
遠離寧靜的海灣,船隻就一下子被投進那極不平靜的德雷克海峽(Drake Passage)了。艙房在晃動,行李在床底下溜滑,抽屜在自動開合,弦窗被風浪猛烈的抽打,在狹小的空間產生迴響,壓力令人暈眩加劇。由電視螢幕所見,船頭抵住驚濤,先被高高抛起,再狠狠摔下來,激起高牆般的巨浪。這樣近四十小時的顛簸才橫過了這個“暴風走廊”。
二月是南極的夏季,也是企鵝的繁殖期。要上岸參觀考察站就要看天時地利,若湧浪太大橡皮艇就出發不了。在考察站周圍,巴布亞企鵝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只有幾隻在石縫間吃力地跳上跳下,用嘴翻弄石塊,一挑到合適的碎石就銜在嘴裡,飛奔回巢。別看牠走路時翅膀上下擺動,很滑稽的樣子,但跑起來的速度可不慢。驟然大雪,企鵝相互依偎佇立着,任憑風雪吹打,瞬間隱沒在茫茫雪海中。
帽帶企鵝群棲息的小島是最熱鬧,披着絨毛的小企鵝已長得和成年企鵝差不多高,相互間拍打,追着父母要吃的,吵得不可開交。海灘上偶爾一群回巢的企鵝,牠們跳上岸,抖抖身上的水就左搖右擺地從遊客身旁走過,確是逗人喜愛。
船行至開闊的水域,有機會觀賞到座頭鯨美妙的泳姿和海豹臥在浮冰上的睡態,當然更少不了壯觀的冰川景色。遠觀白雪皚皚的陸地與雲霧繚繞的冰峰,宛若虛無縹緲的蓬萊,疑幻似真。南極冰雪的白無以倫比,白得迷人,白得令人驚嘆。在烏雲密佈的日子,偶爾乍洩的一絲光線都能把冰雪零污染的白反射出來。
船駛入狹窄的海峽,就幾乎停滯不前。航道佈滿浮冰,厚重的冰塊起伏飄移,互相碰撞,壓向船身發出聲響,擦身而過的冰塊在積雪下露出由淺藍到近乎綠色的顏色,晶瑩剔透。冰山頂部亦露出多條長長的藍色裂縫,是崩塌的先兆。顯示全球氣溫暖化,加速冰川消融,正吞噬着南極這塊地球最後的淨土。
張雪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