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禮貌裡我讓世界顛倒了
電梯開了,我翻找手袋裡的家門鑰匙,突然想起剛剛用了消費卡,不知道收進銀包了沒有。“你在緊張什麼?”“我只是擔心我把消費卡弄丢。”“有需要這樣緊張嗎?”“這個東西,你本來就沒有。”“你這個不知米價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差點飆出,又即刻將字句吞下。人的對話也有“套路”嗎?它們像是身體記憶告訴我怎麼“應對”,社會化是這樣嗎?客氣與不客氣,親與疏,語言建構了社會關係。
過動或亞斯特質的小孩,常會被視為語言衝動而直接,我好奇這些語言的思路是怎麼走的。獨立思考後,決定發出的言論,無論會怎麼得罪人,總會是最接近真相的言論。但是在情感關係中,人們又往往討厭這樣的語言,所以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在學習“禮貌”該怎麼執行。
林格倫筆下的《長襪皮皮》,有一章是皮皮與貴婦們的唇槍舌戰,在聽着貴婦們抱怨女傭有多糟糕的皮皮,虛構了她祖母有一位更誇張的女傭來呈現兒童的反擊與同情,被大人批評“沒大沒小”,嘗試說完女傭無法發出聲音的情境之後,貴婦們一一客氣地離席,皮皮離開前說:“請原諒我,我沒辦法做個有禮貌的人,再見!”如果我們希望孩子能有獨立思考的力量,是不是也該學會處理這樣的場景,並確定站在“無禮”的孩子一方?
該怎麼開始?
安野光雅的方式我很喜歡,不如去找到“那些放棄我們思考的事情”。懷疑、抵抗自己輕易信服、習慣的語言,廣告、新聞、標語,質疑短時間就能達成效果的各種方法,不作“輕易聽從別人的意見的現代人”。這是他在《思考的孩子》裡談到的,其實就是指不要成為阻止孩子獨立思考的大人應該做的。
註:安野光雅:日本繪本畫家,名作有《進入數學世界的圖畫書》、《顛倒國》、《奇妙國》。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