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一覺任風雨

入夏，消費回溫，某些行業逐漸告別了寒冬，迎來絲絲暖意。

只是，客源尚未恢復，博彩業那個龍頭產業仍在蕭瑟自憐。境況一如某團體負責人所言，已不能用寒冬來形容，簡直是進入了“冬眠期”。

疫情下，首季入境旅客只有三百二十多萬人次，同比減近七成；首季博彩毛收入僅三百億澳門元，學者按此預期全年賭收將低於一千三百億澳門元水平。估計年內情勢會比金融海嘯時期更為險峻。疫情發展至今，城際密防自守，各路訪客仍遠在他鄉不由行，娛樂場如孤雁哀鳴，上班“曬蓆”的從業員又焉能不如墮冰壑，人人自危！

賭收大幅下跌，勞資雙方自然感察到，又一場經濟風雨將至。是故不少博企開始老調重彈，推行從業員自願性申請無薪假或“清年假”措施；亦有貴賓廳強制性着僱員放無薪假或只出底薪。這驟降的冬眠期何時結束？企盼殷切，卻望而未及！

似乎，一些熟悉的歷史片段今天重演了。十多年前因職場轉變，有緣和一批又一批莊荷結識，見證了他／她們艱苦入職和增值的點點。這些從業員經歷了賭權開放大時代的起起跌跌，從博企組創到金融海嘯；從六企齊鳴到轉入深度調整期；從元氣回復卻又遭逢新冠肺炎病毒之劫……。此刻實在惦念，當年那些在賭桌、課堂及家庭間來回奔波的人們，而今安在哉？

那些年，博彩娛樂業蓄勢待發，“派牌員”或“莊荷”成為坊間熱捧之活。許是上天的巧合安排吧，有好幾年我獲聘當了那一群心懷憧憬人士的語言培訓導師。學員的口齒發音、詞彙運用、會話應對、行業資訊以至求職技巧……等等，都是為師必須傳授的項目，學畢經過考核才持證入職。來自基層，有些鄉音未除，年齡也偏高，但在強烈信念驅使下，哥姐的學習氣氛超出預想。那時候娛樂場“手門”操作於我也是新鮮事物，所以個別在職成員成了情境顧問，對一如“搲爛腳”、“塘邊鶴”及“沓碼仔”這類行語得以更清楚的詮釋。課間有人實在太疲倦伏案睡去，我雖厲色以對但心裡報以同情；還有些訴說休班回家根本沒睡好，課外溫習困難。只是沒想到速成班也發掘了好些優秀分子，在求才若渴的博企很快上了位。招聘會風雲際會，但搶不到人資的機構，沒經驗者也成簽約對象。猶記得某次上課期間突接報開會談應聘事宜，大家見機會難得，一窩蜂全湧了去……。

可惜，二○○八年一場金融海嘯，令天之驕子的業界頓然被迫“吊鹽水”。有莊荷每周返工三天，不上班的日子強制學習進修，參與機構與勞工局合辦之英語培訓。於是，我又看到了一群群誠惶誠恐及無奈停工的人。幸好大伙兒仍很努力增值，因為前途攸關重要。

幾許風雨過來，十多年光景，當年的哥姐們如今沒當了中管以上也大概有安穩生活吧。唯是後輩的初級業者或許需復走前人老路，直面艱難。

冬眠看似無為，實質暫作龜息養精，以適應惡劣生活環境。自强增值以外，平靜曠達的心態，在逆境中也是自處之法！且以東坡名句寄語諸君：“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雅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