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如蜘蛛

路易絲 · 布儒瓦（Louise Bourgeois，1911- 2010），出生於法國而居住在美國、享譽國際的著名藝術家，被認爲是超現實主義的重要人物、女性主義的先驅。布儒瓦以大型裝置及雕塑聞名，作品靈感來源於早年在法國的生活，尤其是她童年時家庭生活的痛苦回憶，她的作品的造型多以身體部分作爲主要構成形式，探索各式各樣的人性問題，直觀直接地表達自己的經歷、身體、暴力及潛意識等等，常常表達出一種恐懼與不安，“我經常把幻想推向刺痛，並與神奇力量結合起來，刺痛修補遺憾，請求原諒。”根據布儒瓦自己的説法，她其實是屬於存在主義而非超現實主義。

《媽媽》（1996年）是她的代表作，一隻高卅五英尺的金屬雕塑蜘蛛，象徵母親的形象，爲什麽是蜘蛛？藝術家眼中的母親，每天辛勤地工作，像蜘蛛那樣花很多時間織網：“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母親，而且她像蜘蛛一樣聰明、有耐心、靈巧、勤勞，能自我防衛。”母親的縫紉機和針線被分解成一些視覺元素，結合到作品的造型上，這蜘蛛同時既像建築又像機器，是動物與機械的混合體，由於它的龐大，而且呈拱形的結構，觀衆可以隨意進出它的 “領地”，從各個角度欣賞這件作品有不同的體驗。這件作品看來是個嚇人的巨型怪物，布儒瓦刻意把蜘蛛放大到驚人的尺寸，使它充滿視覺張力和震撼力，以達到她自身情緒上的轉移及滿足，因爲蜘蛛不僅僅代表她母親，也代表了藝術家自己——充滿創作熱情的女藝術家的形象，所以作品具有很強的象徵意義，隱喻着女性必須強大及堅強，有足夠的能力捍衛自己的利益，被認爲是女權主義的代表作品。

事實上，布儒瓦總是把對立的概念融合到她的作品中：過去與未來、被動與主動、男人與女人、強硬與脆弱、孤獨與相處，來表現她自己真實的生存狀態，總在矛盾中掙扎，她的焦慮和痛苦通過她的創作得以排解，她以夢囈般的雕塑語言，使作品以超現實的面貌出現，但又有異於一般的超現實主義作品，而是充分反映她自己自身經歷的有血有肉的象徵，她的對自身存在的思考。金屬蜘蛛被多次複製並安放在世界各地，布儒瓦就像蜘蛛伸展着綿長的爪，影響力廣泛而深遠。

河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