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吳哥史圖

“當國之中有金塔一座，傍有石塔二十餘座。石屋百餘間，東向金橋一所，金獅子二枚，列於橋之左右。金佛八身，列於石屋之下。”

——周達觀《真臘風土記》

金塔，即巴戎寺。周達觀所見金塔位於城中心，專家估計外層原被金箔包裹。如今，巴戎寺距暹粒城九公里，金箔卸褪，黑黝冷峻，蒼涼靜穆。

巴戎寺共三層，最上層圓形，立佛塔，下兩層呈方形，為修道場和藏經閣，大大小小的庭院共三百多間。建於兩層台基上的中央塔最高，被高高低低的四十九座四面佛塔圍繞，加上五座城門塔上各有一座四面佛塔，合共五十四座四面佛塔，在人間留下永恆的吳哥微笑。

四面佛塔由中小型石塊堆砌後，再由匠人雕像，寬額、大眼、圓鼻、厚唇，祥和安謐，四個面分別代表慈、悲、喜、舍。行走於斷垣殘壁間，不論在哪，都感覺被這微笑的佛陀照拂着，作家蔣勳說巴戎寺的微笑像一部金剛經。

遊巴戎寺，迷戀四面佛塔，也幾乎迷失於浮雕。這裏的浮雕和別處不同，充滿人間煙火。

長一千二百米的浮雕迴廊，刻了逾萬人物，取材有吳哥遺址常見的神話傳說，也有人間世俗。外廊浮雕白描百姓生活，如送禮、生產、煮飯、鬥雞，也記錄歷史，如高棉族和占婆族在洞里薩湖水戰、吳哥戰勝占婆等，儼如一卷吳哥史圖。

據說迴廊有一處雕刻，記錄了一一七七年吳哥對抗占婆的戰役，當中所刻蓄鬍束髻、身穿盔甲、手持盾牌長矛的士兵，就是和吳哥聯合抗敵的宋朝軍隊。

一直沿着長廊細看，就是沒緣和宋朝士兵相遇。後湧入一群吱吱喳喳的大媽，受不住噪音，只好放棄，落荒而逃。

巴戎寺最不好就是遊人多，四面佛塔下人頭湧湧。若再去，必晨曦訪寺，在朝陽下仰視靜謐的吳哥微笑。

（帶一本書去吳哥 · 二十）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