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哀愁 無奈之情

——談《叔 · 叔》

沒有噱頭，捨棄激情，《叔 · 叔》將一個老年男同志相逢恨晚的故事，拍出淡淡的情韻、無奈的唏噓。小眾之愛始終敵不過道德與家庭，時代向前，社會思維未向前。

近年香港多了低成本的邊緣人故事，《淪落人》、《翠絲》等皆獲可觀評價。同是獨立製作的《叔·叔》，則關注老年男同志的感情與生活。資深演員太保，曾做過演員、助導、武指，跟過成家班與洪家班，八十年代電影輝煌時，許多電影都有他出現。他今次一反作風，飾演年老的士司機，擁有家庭，但埋藏着同志之情。太保演得含蓄淡然，家庭束縛、欲拒還迎之情，絲絲掛在哀愁臉容上，確實比起另一男角袁富華演得更突出。

劇情從太保洗車場面開始，展開其平常生活。及後他偶遇袁富華，逐漸譜寫同性之戀，並夾雜兩人的家庭描寫。兩人在同志澡堂的段落，肌膚之親的鏡頭毫無獵奇色彩，目的是讓兩人傾訴內心，講家庭、講感情，最坦率也最坦蕩蕩。澡堂以外，也就是社會、家庭的現實世界，兩人披着面具生活，有兒有孫，看起來幸福，卻內含難以說盡之苦。

兩人的家庭戲拍得特別出色，太保看透世情，貼錢嫁女也無所謂，顯見他希望女兒尋得真愛，以彌補自己的情感錯落。全片微妙之處是其妻看出他的不尋常之舉，卻不作聲，也是為了家庭而視而不見；袁富華也湊孫為樂，但與兒子似有裂痕，也被看出不尋常的性傾向。兩段家庭戲皆閒常真實，食飯戲展現兩家人的感情濃淡，非常精煉有力；最有寫實味莫過於兩人買菜煮飯，沒有談情說愛，落筆簡單平實，無聲勝有聲。

後段加入老同志向社會發聲，以及太保把的士轉給女婿的情節，交織出男同志無法衝破社會、卸下家庭包袱，只能默默接受世俗枷鎖。一段從少偷渡來港搵食、擁有家庭、退休的生平概述，訴說勞碌大半生後，到今天仍然不能把真情感外露，無法尋找真愛，構成無奈一生。他最後把十字架歸還對方，簡單的動作，淒楚之情盡在不言中。

全片沒有轟烈之情，一切筆觸還原至平凡人平常事的狀態，低調情深，對話留白。編導楊曜愷把這段黃昏之戀塗上哀傷與無奈，筆法細緻，情感溫婉，鏡頭仿如跟在他們身邊，記錄日常生活，表面無風無浪，內裡卻泛起壓抑之情，一如《斷背山》的某些情懷。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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