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生活原是夢

——談《虎尾》

甚麼是人生？為了生活放下一切移民美國，到頭來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純真。《虎尾》展現上世紀無根漂泊的華人生活，整體真實動人，讓人感慨萬千。

《虎尾》是Netflix鮮有製作的台灣片，最近新鮮上架即獲好評，“虎尾”這地方更成了旅遊熱點。劇情很真實，一開始國民黨軍人走入鄉間調查戶口，藏在祖母家的男主角不能作聲，率先反映了當時鄉民的生活並不自由。

劇情前段是男主角年少時的生活，追女、跳舞、談情，這段戲別具懷舊感，餐廳吃飯後速速走人一段，特別瘋狂任性，顯出年少輕狂的特性。一句“她父親不會將她嫁給像我這樣的窮人，只能現在盡情快樂”，這很無奈的說話，有力地寫出了窮人難有真感情的困境。

相依為命的母親每天辛苦工作，老闆要求與其女兒拍拖，還提供金錢遠赴美國，從此舊感情被淹沒。在美國建立新人生，過程拍得簡潔，十幾分鐘的篇幅，連續的開鋪閂鋪鏡頭，交代了男主角每天辛苦工作；老婆則活在空虛中，走到洗衣店主動與同鄉人說話，可見移民生活並不好過；兩人感情一直淡然，只是為了生活而已，最終逃不過離婚結局。移民與愛情的矛盾，在這裡注入了諷刺筆觸。

劇情往後圍繞父女情、夫婦怨，並在回鄉尋找舊家園作結尾；情節一環扣着一環，一代牽動一代。從母親的窮到主角的移民，從主角的勞碌工作到家庭感情薄弱，引致更空虛的生活；父親與女兒各自孤獨晚膳畫面的平行剪接，進一步說明改善了的生活，但改不了親情。與昔日窮苦但濃烈的親情相比，再度寫出移民後的無奈。

華裔導演楊維榕拍出十分簡煉的格局，基本上每段關係的兩人只得一場對話戲，每段戲都有力有情。母子固然精煉在長途電話一段；少年男女在纏綿後的沉靜對話，譜寫出悲觀的未來；婚後兩夫婦從無話到抱怨，僅有一場戲已經反映兩人的冷漠關係；父女對話最動人，傾訴出前塵往事，不愉快的生活一代一代的持續下去；後段陳沖客串舊情人，簡單的茶聚已滲透出戲味。

全片拍出滄桑的感懷，緬懷一去不返的美好，折射出“美好生活原是夢”的道理，為了生活移民美國，但換來空虛生活與冷淡感情，值得嗎？這題材並非獨特，幾十年來華人電影都拍過不少，然而本片捨棄煽情元素，回到無聲並非勝有聲的人物孤寂，悲哀感強烈。結尾兩父女回到虎尾，一個從近至遠的長鏡頭，飽含着回首前塵的哀傷感，影片就此結束，餘韻不絕。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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