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膠碟旅行記
在芬蘭西南端圖爾庫 (Turku) 芬蘭作曲家西貝柳斯(Sibelius,1865-1957)博物館,我興味大濃地發現一大疊封套配色純樸、清爽雅致,片質幾乎全新的舊黑膠碟,裡邊居然有蘇聯小提琴家奧伊斯特拉赫父子,演奏巴哈的奏鳴曲,撩人念想極了。一問,只一歐元一張。我沒有片刻猶豫,馬上決定除了一張45轉的(我至今後悔不已,也忘記當時為甚麼會放棄這一張),其他的都要買下,一共廿二套共廿三張。此外還買了有十五張CD的套裝碟,和一張西貝柳斯誕辰一百五十周年的紀念CD。真正說得上是意外之大收穫了。
買就簡單,帶回來就豈止萬水千山!小巧精緻的CD還好,放進旅行箱就是。但黑膠碟卻絕不可以打包。而且,我還要在芬蘭流徙輾轉多日。回到酒店,當然沒後顧之憂;但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時,我就難以超然物外地抱着黑膠碟穩坐車上;也不敢託付別人,因為實為苦差也!
那天,到了艾諾拉 (Ainola) 西貝柳斯出生地,看到有十三盒CD的西貝柳斯全集,我神往不已,知道珍貴罕得,因為即便在圖爾庫西貝柳斯博物館、西貝柳斯海門林納 (Hämeenlinna) 出生地都沒見着。但我終於打消擁有的念頭,能夠把黑膠碟安全帶返,就已很幸福了,莫再作非份之想了。
登上赫爾辛基飛香港的飛機了,我心頭愁雲一片。我對一位空姐提到黑膠碟,雖然阿俊給我換了一個很好的座位,前邊空間較闊,黑膠碟可以竪着放,但空姐卻說不保險。空姐結果給了她們專用的一個箱子給我安放,並着我用行李頂住。到達香港機場後,我急忙一張張地察看,竟然沒有一張破碎,真乃謝天謝地謝空姐了。
從香港坐船回國是最後一關。我當然仍然全程懷惴着。過海關時,我提心吊膽地讓黑膠碟躺着過輸送帶,但當我謹小慎微地把黑膠碟從輸送帶拿上行李車正欲離境時,一位男關員很和藹地着我出示護照,而後請一位更和藹的女關員過來檢查。女關員很認真地看了最上頭的貝多芬和勃拉姆斯後問我:都是古典音樂?我隨即想掏出其他的讓她過目,她所說的可暢心懷:“沒事了,你過關吧!”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