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不懼

北宮黝的勇，可以用“敢把皇帝拉下馬”去形容。只要理在自己，管他貧賤、富貴都一樣看待。現在說到孟施舍怎樣培養自己的勇氣。孟施舍，何許人？已不可考。據他説：“對待無法戰勝的敵人，就像對付能被戰勝的敵人一樣。”易言之是要蔑視對方，敵人不過是“紙老虎”而已。相反，如果未戰而估量對手，認為有十拿九穩的勝算才動手，那麼面對三軍將士自不免怯場，只有不害怕才有勇氣。是耶非耶？正如孔子所説：“軍旅之事，未之學也。”但憑一般想法，應是勇氣歸勇氣，強弱歸強弱，倘若彼此勢均力敵的話，肯定勇者勝算較高，若敵我勢力懸殊，勇，不過等同一個“蠻”字。鬥牛的牛，勇也，橫衝直撞，結果每每死於鬥牛勇士之手。《孫子兵法 · 謀攻篇》：“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孫子》説得很清楚：旣不了解對方又不了解自己，那就會每戰必敗。

孟施舍培勇方式像曾子，北宮黝的方式像子夏，這兩個人的勇氣如何分高下？孟子説：“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孟子認為孟施舍培勇的方法比較簡單。他又説：“從前曾子對子襄説：‘你喜歡勇敢嗎？我曾經從孔夫子那裡聽到關於大勇的議論：反躬自問而覺得無理，即使對方是一個卑下的人，我也不恐嚇他；反躬自問，理在自己一方，縱使面對的是千軍萬馬，也要勇往直前。’”可見孟施舍的培勇方法是遜於北宮黝。

關於“勇”的定義，在《論語 · 憲問》篇，孔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這是説：有仁心者必有勇氣；而有勇氣的未必有仁心。赴湯蹈火，勇也。這勇出自他的仁心。黑幫“劈友”，勇也，但這並沒有仁心，只有狠心。孔子又説：“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謂，這“三不”正是“夫子自道”。

如何可見大勇？喊打喊殺乎？磨拳擦掌乎？擸傢生乎？問候人家令壽堂乎？這都不是勇。《淮南子 · 説林訓》謂“大勇不鬥”，是説：最大的勇敢不用和人爭鬥。箇中蘊含不少哲理，値得人們去思考。

冬春軒